发放完福利,一身臭汗的杨庆有早早下班,端着脸盆去洗澡。
刚出院门就碰见阎埠贵推着自行车回家,车后座上还捆着一大摞纸。
“三大爷,您今儿捡着钱了?买这么多东西。”
“哪呢?哪呢?”
阎埠贵是个听话听半截的,第一反应是低头找钱。
瞅他那样儿,看到钱一准没失主什么事。
杨庆有脑门挤出一道黑线,苦笑道:
“看岔劈了,地上没有钱。”
阎埠贵闻言惋惜道:
“嗐,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眼神还不怎么滴,回头多买点好东西补补,别不当回事。”
“对,您说的对。”
杨庆有懒得再和他搭话茬,端着脸盆就要走。
“哎,小杨你别着急走,三大爷给你说个事。”
“您说。”
杨庆有止住脚步,疑惑地看向阎埠贵,老头儿想催债?
“那啥,咱们大院往年的规矩,年三十春联都归我写。”
说着话,阎埠贵拍了拍后座上捆的纸,笑眯眯的继续解释道:
“大街上请副春联最少得三毛钱,我呐,象征性的收大伙两毛,我怕你不知道,专门告诉你一声。”
“那敢情好,大伙得实惠的事,我绝对支持。”
“成,那想着明儿早点过来。”
“放心吧您嘞,回见啊三大爷。”
阎埠贵得了想要的答案,高兴的推车进门。
杨庆有本来想提醒他一下,还有两家新来的不知规矩,又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作罢,哼着曲直奔澡堂。
春节,老百姓难得大方的节日,平日里舍不得进澡堂子的拮据人士,这几日全往澡堂里扎,都想搓白白净净的迎接新年。
尽管还没到下班的点,澡堂里已经乌央乌央的塞满了人,老的老少的少,那叫一个热闹。
杨庆有站换衣区,看着一水光溜溜的大白屁股,一时踌躇不前。
他后悔了,早知这么多人,应该去东升平、清华园那种好一点的浴池,一块钱换一清净,还能泡壶茉莉花,躺着眯瞪会儿。
再想想大老远的距离,和自个刚才交的两毛钱,随即咬咬牙,脱衣服开挤。
挤进去后,杨庆有别提有多懊悔。
水池里飘着厚厚的“油花”,搓澡师傅已经累得开始摸鱼,手劲轻飘飘的,双手飘过身体,不见一丝泥垢。
妈的,就知道澡堂今儿没少接待人。
但是,人吧!就是这么贱。
一边嫌弃,一边勇于接受。
一个小时后,杨庆有喘着粗气,用毛巾裹好脑袋,走出澡堂。
走出门口,回头吐了口唾沫,暗骂自己傻逼,白花一毛搓澡钱。
“砰、砰!”
“哎吆,我艹,哪个兔崽子扔的?”
“艹尼玛,蹦我一腚,谁家的兔崽子?别让老子逮着。”
“日了,我新做的棉裤,狗日的别跑,我听见你了,待我提上裤子要你好看。”
杨庆有还没走进胡同,便听见胡同口公厕里响起两声鞭炮声。
还有厕所里的咒骂声。
然后看见几个小屁孩,推搡着摸黑跑路。
紧接着,公厕里跑出仨老爷们,双手提着裤子嚷嚷着找人。
“哪呢?人跑哪去了?”
“是不是往胡同里跑了?”
“你俩往胡同追,我去街上看看。”
最后说话那位大哥,脸色扭曲的系好裤子,往杨庆有这边跑来。
“你.....”
还没等大哥问完,杨庆有主动指着胡同说道:
“朝里面跑了。”
“谢了哥们。”
大哥撂下话,掉头直追另外俩人。
缺德啊,一帮小屁孩有点零花钱便开始不老实,琢磨着寻刺激。
想想屎糊一腚的画面,杨庆有就感到一阵恶心。
妈的,本来公厕环境就差,晚上蹲坑都得小心走路,生怕踩着屎。
这下好了,多了群帮忙的小鬼,省了踩屎的过程,直接一步到位,轻则糊一腚,重则糊一身。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仨大哥还没找到人,正沿着胡同来回叫骂,看架势,一时半会停不了。
“杨哥,外面骂谁呢?”
阎解成和周彩凤站垂花门下,吹着寒风聊天,见杨庆有进院,阎解成抬头问道。
“额.....”
旁边还有姑娘呐!屎啊尿啊的,杨庆有不大好意思开口。
“刚才有几个小屁孩朝公厕扔鞭炮,外面老几位被崩了一身。”
“哎吆我艹。”
惊叹至余,阎解成瞅了一眼前院,小声说道:
“刚才棒梗和李胜利匆忙进院,我打招呼,他俩都没应声。”
李胜利,前院东厢房李强师傅的儿子,和棒梗差不多大,都是人憎狗厌的小屁孩。
这......
仨人同时眨了眨眼,相顾无言,却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俩聊吧,我回屋了,刚洗完澡,不能吹风。”
杨庆有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想吹风,麻利端着脸盆回屋。
尽管杨庆有知道棒梗长大后不是好东西,但他也没告密的心思。
这年头人情味浓,又是一个大院的邻居,傻子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
可惜,他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杨庆有回屋烧好稀饭,取出空间里存的菜,刚开始吃晚饭,就听见胡同里传来喧嚣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大有奔着95号院来的趋势。
“是不是这个院?说。”
“还是孩子,那么大声做什么,再给吓着。”
“小孩怎么了?你们家要是乐意赔我棉裤,我就不找了,孩子你愿意怎么宠就怎么宠,我不多说一句。”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兔崽子别哭了,再哭你老子我该给人家赔棉裤了,说话。”
“是,就....就是这个院。”
听到这,杨庆有嘿嘿一笑,赶忙出屋。
好戏开场了。
果然,得到小孩的指引后,一帮人直接推门进院,打头的正是和杨庆有一面之缘那哥们。
“95号院的管事大爷呢?抓紧出来。”
“管事大爷是哪家?抓紧出来说话。”
“家里有小孩的也出来,都快点。”
沾了屎运的哥仨那是一点不讲情面,进院就开始嚷嚷,完全不怕激化矛盾。
七点多,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前院在家的邻居全被高高的叫嚣声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