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杨庆有带着苏颖好好的体验了一把老京城的慢节奏生活。
喝着茉莉花,嗑着瓜子,摇着二郎腿,听老先生瞎掰扯。
还没到那十年,老先生白活起来也没个忌讳。
从国际风云侃到社会秘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中间还夹带一点私货,时不时回忆一下似水年华,发泄两句不满,点评一下旧时代的名人名事,一手嘴皮子功夫,堪称无敌。
听得杨庆有连连感慨,老先生生错了年代,这要是搁后世,老先生开个直播,白活时收敛点,妥妥的头号网红。
临近天黑时,杨庆有送苏颖回家,他压根没敢提下馆子的事,一包酱牛肉都能挨喷,那下馆子不得挨揍!
到了胡同口,杨庆有正打算说点告别的话,就见苏颖从兜里掏出一手绢。
她一下一下的翻开后,露出里面卷好的毛票。
“给你,省着点花。”
杨庆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种提前过上婚后混零花钱的错觉,太特么真实了,往日的不堪历历在目!
“不要,我刚发了工资。”
说罢,杨庆有掏出两张大黑十,冲苏颖甩了甩。
“你闻闻,崭新的油墨味儿,倍儿香。”
苏颖侧了侧脑袋,躲过迎面而来的墨香味,一把抢下两张大黑十,和手里毛票一块卷吧在一起,塞杨庆有手里,噘着嘴说道:
“我以为你多少工资呢,合着才二十,我每月也有十五块钱的补贴,不比你少。”
“再说了,平时我在学校花不着,你赶快拿着。”
这杨庆有能要吗?肯定不能。
“我不要,我一厨子更花不着,你帮我攒着吧!放我手里都撑不到过年。”
苏颖闻言愣了愣,发觉杨庆有说的还挺有道理,就他那大手大脚的样子,保准剩不下。
“那.....给你十块,剩下的我帮你存着。”
杨庆有愕然的看着手里的大黑十,有些懵逼。
姐们,你这进入角色的速度有点快啊,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愣什么呢?快点回去吧,怪冷的,穿着的这么少,别再冻着。”
“你先走,天黑路滑我得看着点你。”
杨庆有勉强挤出个笑脸,推着苏颖的后背,催着她回家。
“那你路上慢点。”
苏颖笑的特灿烂,觉得刚替杨庆有做了个无比英明的决定,说话间,她脑海中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计划,替杨庆有攒上几个月的工资,待到开春后,自己添点钱,拉着他去趟委托商店,给他买套家具。
“好嘞。”
杨庆有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不停的反思,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结局?
不是说这年头都是老爷们当家做主吗?
一张大黑十,整的杨庆有差点怀疑人生。
“你俩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杨庆有走到家门口时,看见阎解成和冯勇在前院游廊下凑一起嘀嘀咕咕。
这一声吆喝吓了哥俩一跳,冯勇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冲杨庆有招手。
“搞什么鬼?”
杨庆有嘀咕着,走进前院。
“刚才光齐哥带着嫂子回来了,我俩琢磨着,要不要去后院看热闹。”
冯勇指着后院,一脸的八卦。
“那还等什么?走着。”
看个热闹磨磨唧唧的,杨庆有推了把冯勇,催促道。
想看热闹的可不止这三位,贾张氏搬了个马扎,黑灯瞎火的拿着鞋垫坐门口,支着耳朵,一脸的认真。
傻柱和何雨水俩人也蹲门口,支着耳朵偷听。
杨庆有看见贾张氏的瞬间,立马侧头看向别处,自从上回听过贾张氏的嗲嗲音,每次见面他都有点不忍直视。
心里直发毛。
傻柱看见杨庆有仨人,同样的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后院。
仨人心有灵犀的点点头,同样的蹲傻柱家门口,朝着后院支起耳朵。
这年头房屋隔音确实不好,隔着傻柱家,愣是能听见刘海忠家里的争吵声。
“没得商量,必须搬回来。”
这是刘海忠歇斯底里的喊声。
“不行,厂里的房子都分好了,再搬回来,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给领导交代?再说了,小雨爸还搭了好大的人情,才把房子要到手,没住两天我就搬走,让小雨爸怎么看我。”
这是刘光齐的辩解声。
“我管他怎么说,你想和谁交代?你跟你老子交代。”
“那我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怎么不能做人了?堂堂正正的工作,公家的工厂,轮得到他们吆五喝六吗?谁特么敢说闲话,老子大嘴巴抽他。”
“您这不讲理。”
“老子是你爹,老子的话就是理。”
“就听你爸一回吧!搬回来有什么不好的?我还能给你俩洗衣服做饭,你俩只管努力上班就成。”
到底是最疼的大儿子,二大妈出来打着圆场,替刘海忠说好话。
“搬回来也不是不行,家里房子这么小,怎么住?等过两年有了孩子,睡得下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只要你搬回来,我让那俩兔崽子滚出去住。”
此话一出,外面听墙根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相顾无言,又理所当然。
刘海忠能干出这事也不奇怪,毕竟平日里就没拿老二老三当儿子待。
“不行,那我成什么了?”
“我说行就行,老子是他们的爹,老子说了算。”
“你这是封建思想,大家长做派,要犯思想错误的。”
“哼!我们走。”
说罢,只听哐当一声,后院响起脚步声。
听墙根的几人,连忙转过头来,脑袋聚成一堆,装作聊天的样子。
刘光齐拉着媳妇走进中院,见大冷天的游廊下蹲着好些人,惊愕间脚步顿挫,接着“哼”的一声,拉着媳妇快步离去。
“要你们什么用?啪!也不知道拦着大哥,废物,都是废物。”
吃瓜群众们看着匆匆离去的刘光齐夫妇,还没开始八卦,就听后院传来刘海忠的骂声、打人声。
几个人互相对视之后,齐齐的侧过脑袋,继续支起耳朵听墙根。
“爸,您别打了,我们这就去劝,这就去。”
“早特么干嘛去了,兔崽子,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养你俩白眼狼有个屁用。”
“爸,我们错了,哎吆,真错了。”
老大一走,二大妈立马隐去身影,任由刘海忠施暴,虐待俩小儿子。
啧啧!
杨庆有支着耳朵,暗自摇头,兄弟情义?
您老怎么不瞧瞧自个,毫无父子情义的家里,哪来的兄弟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