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水县大牢,苏秦和宋小义顶着个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整晚的炸雷和惨嚎,想睡也没机会。
更何况,他们也不敢。
万一那天雷劈歪了,他们可都要交待在这了。
不过幸好,两人虽然提心吊胆,整晚却都没有一颗神雷光顾这里。
于是,现在整个大牢已经人满为患。
谁都不傻,神雷犁地,县城里有数百个大坑。
甭管是府衙还是兵营,全都千疮百孔,就连大的酒楼宅院都没能幸免。
可唯独府衙后面的大牢完好,这是为什么?
想不通不要紧,能躲避神雷才是关键。
人一多,苏秦和宋小义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不敢再有任何沟通。
两人一个府兵头子,一个化身被国舅欺负的管事,实在不该有任何交集。
不只他们,一旁的王五也同样很消停。
就这样,三人假装互不认识,期待着陆尘攻进来,为他们带来光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转瞬即逝,天终于亮了。
他们也终于看清周围的人。
然后,苏秦身子一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大胡子壮汉。
这壮汉还闻过他的衣服…
那壮汉同样在看着他,一脸哀怨之色!
苏秦心中恶心至极,丝毫不给面子地斥道。
“滚你丫的,死变态!”
壮汉闻言脸色涨红,恨恨地看了苏秦片刻,掩面而走。
显然是被负心汉伤透了…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随着天亮,三人也从嘈杂的人群知道了昨晚的事。
“邪门啊,尘王太狠了,真心不给咱们留活路啊。”
“嗯嗯,也不知是什么手段,人都被劈飞了,据说死了好上万人呢!”
“跑的更多,城门都被逃跑的士兵撞破了。”
“你们不知道咋回事吧,我亲眼所见,天空一道黑影划过,府衙巨响过后就炸了,大王他们可都在里面呢。”
“没错,我也看见了,那黑影还带翅膀的,每当它出现,必有天雷随后而至。”
“玛德,一定是那头成精的老鹰,它没准是那传说中的雷震子呢。”
“完犊子了,大王被神仙收了,这起兵大业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妈蛋,老子就是想蹭口吃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听着众人的议论,三人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好家伙,一锅端了啊,这下尘王要是打进来,肯定不会有任何抵抗吧。
那他们这小命算是稳稳地保住了。
苏秦也长舒口气,他更是想到,大牢没事,那存粮存衣的地方定然也无恙。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不负所托,守住了这批棉衣。
呃~
虽然没有任何功劳,还挺碍事的,可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诚心可见一斑。
正在他想着见到陆尘怎么开口,才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牢房里的,都给我滚出来,谁说敬王死了,老子撕了他的嘴。”
声若洪钟,牢房里的茅草都被震的发颤。
苏秦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这声音他听过,正是敬王手下第一大将,张蒙。
“啊?敬王他、大王还活着?”
“不对啊,我明明看见塌楼的。”
“大将军也没死啊,他不是也在府衙庆功吗?”
“这事邪性…”
随着张蒙的出现,牢房里开始窃窃私语。
“都特么给我滚出来,大王吉人天相,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马上便到。
倒是你们,一群胆小如鼠的狗东西,再赖在牢房里,全都军法处置。”
说到军法,牢房里立刻鸡飞狗跳,人群都奋力地向外挤。
苏秦却是满脸苦涩。
他没想到,敬王这都没死,八字也太硬了。
周围很快就变得松快,苏秦也陷入踌躇。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人群一起出去。
出去很简单,混在人堆里毫无压力。
可王五和宋小义怎么办?
卖了倒是没啥心理压力,可宋小义能答应吗?
就算宋小义讲义气,可宋小义歪瓜裂枣的叔伯呢!
他们可都是听到两人的谈话了,万一气愤之下把他揭发…
正想着,只见黑铁塔般的张蒙走进了牢房。
在他身后,便是那反贼首领,敬王。
敬王虽然眼睛红肿,却是一脸阴沉,步伐沉稳,根本就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苏秦不由心中叫苦。
这敬王怕是愤怒至极,陆尘想要来救他,必是要经过一番大战吧。
事实证明,他操心的有点多。
哪怕陆尘所向披靡,现在都到了城门,他也不一定能活着见到陆尘。
因为敬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那被他拒绝的大胡子壮汉。
壮汉见到他后,残忍地一笑,指着他便大声咆哮道。
“大王,他根本就不是被国舅欺负的管事,而是个叛徒。
旁边那瓜皮帽打了渡风大师,就是为了到大牢找他的。
而且那宋小义也认识他,我亲耳听到,宋小义还喊他苏哥。
他绝对是个大人物,大牢没有被雷劈,一定就是因为他在这里…”
你妹!
果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怕痴情遇孽缘。
苏秦差点被气哭了。
做梦他也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一个娘炮手上。
特么的,早知道这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才,说什么也要虚与委蛇一番啊!
怎么办?
除了抵死不认,似乎没什么好办法了。
可还不等他反驳,立刻有人进来禀报。
“大王,小的亲自看了,牢房房顶被人放了一块红布。
而同样的,粮仓之所以安然无恙,也是因为房顶多了一块红布。”
红布都被发现了?
苏秦又是一呆,他知道,狡辩的机会都没了。
果然,只见那牢头一脸愤慨地站了出来。
“大王,小的可以作证,这红布就是他放的,他还骗我说是渡风大师的要求。
说什么赤红招煞,能把诅咒之力引到囚犯身上。
都是狗屁,原来是他在勾结尘王,定是在图谋粮仓…”
完犊子了,辩无可辩!
苏秦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了,他耷拉着脑袋,心中感慨。
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功亏一篑啊。
尘王说的果然没错,自己就不应该留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敬王并不知道,陆尘所图的是棉衣,而不是粮草。
否则以敬王现在的状态,一气之下将棉衣全都烧了,那他就彻底是个累赘啊。
也就在这时,敬王终于说话了。
“我若是所料不错,你一定是大名鼎鼎的秦国舅吧。
传闻你惹了尘王,却被其邪法降伏,最终不惜和胞姐苏太后闹掰,也要去江南道为尘王纺线!
所以,你是特意要去中州府给尘王送棉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