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整个环水县那叫一个热闹。
和尚道士坐满每个角落,他们宝相庄严,嘴唇微动。
诵经声混合后,仿佛县城已经被苍蝇大军攻陷,到处都是嗡嗡声。
不只是声音,还有视觉上的享受。
县城里到处都是火堆,巫婆神汉浑身涂着彩泥,穿着乱七八糟的服饰,绕着火堆边跳边嗷嗷大叫。
很原始,充斥着野人的味道。
再看那烟尘,绵绵而上,天上的白云都被染黑了。
最后便是嗅觉,哪怕你在数里开外,也能闻到浓厚的香灰味。
好家伙,但凡有个取经的队伍经过,还以为到了大雷音寺呢。
可反军们都安下了心。
就这烟尘之气,大罗金仙见了都要绕道走,挡下个诅咒之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敬王也是既满意又得意。
足足两天了,一件倒霉事都没发生,哪里还有被诅咒的样子。
恰恰相反,他吃的香,睡得饱,还精力充沛,夜御三女都不成问题。
阵势很有作用嘛!
这是他灵机一动的成果,可不是蠢猪谋士献策。
而那些被抓来的神学人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渐渐安下心来。
整个大营都很正常,两天下来,只有一个厨子不小心切到手指,再也没有别的突发状况。
也就是说,尘王或许和他们一样,没啥真本事,也是靠嘴吃饭的。
得出这个结论,他们就瞬间就觉得,被抓来也不错。
有吃有喝不说,王爷都对他们很尊敬,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便会被送来。
这样的大客户可不多见,必须把握机会。
“金可驱邪,本道士要铸造一双金靴子送给王爷,保证他百邪不侵。”
“阿弥陀佛,何须金靴子,一尊佛陀的金身法相足矣。”
“金银乃身外之物,只要王爷给个国师的位子,我等神汉神女必追随左右…”
面对这些,敬王大手一挥,统统准了。
光是国师就封出去上百个,金银更是赏了无数。
然后他就开心地在城里转悠,如同是玉皇大帝巡游,不时在各神仙做法的摊子前观摩。
府衙前,他看到了正在吟诵佛法的渡风大师。
渡风仙风道骨,慈眉低垂,嘴角微动,态度非常认真,让敬王不由点头。
他还记得,渡风是唯一没有提金银和官职要求的人。
大师风范,彰显无疑!
正想着,只见一带着瓜皮帽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对着端坐的渡风就是一脚。
砰!
渡风应声而倒。
那人却没有停,拳脚立刻招呼上去,边打还边骂着。
“麻痹,秃驴我可找到你了。
村头的小花等了你三十年,都快成望夫石了,你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老子不抽死你这负心郎…”
好家伙,住持是负心郎?
在场的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跟着大军的高僧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敬王也迷茫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别管负什么,解诅咒才是关键,可不能被打死人啊!
“快,快救大师!”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渡风那六七十岁的身体,挨了五六下王八拳,人都被打晕了。
好在也只是晕,看样子并没什么大事。
敬王查看一番,急忙命人送郎中那里。
至于凶手,没说的,先关进大牢再说。
出奇的是,凶手被五花大绑,眼中却有掩不住的喜色,更是非常顺从地来到了大牢。
此刻,牢房的最里面,两人正在唉声叹气。
一人在木栅栏外,一脸心事地席地而坐,正是国舅苏秦。
另一人在牢房的木栅栏里,光着身子盖着草,是宋小义。
“苏哥,这都两天了,不说送那敬王上路吗,怎么还没动静?”
苏秦闻言叹气声更大了。
“我哪知道,按理说尘王必然说到做到,可你也听到了,外面全是搞玄学的,这么多人合力,尘王不一定顶得住啊。”
宋小义不由点头。
他当然听到了,就那诵经和跳大神的,都是全天候不间断循环,睡觉都不停。
为此他两天没睡好,都熬出熊猫眼了。
“苏哥,那你倒是出去打听一下,你又不是囚犯,老窝在牢房里干嘛?”
这是宋小义的疑问。
两天来,苏秦只早晚出去两次,剩下时间都是在牢房里。
冰冷的地面连个草垫子都没有,这不咯硌吗?
再说这满满的茅厕味,可不是大营里些许臭脚味能比的。
至于有难同当,那更不可能。
就看他现在还光着的身子就知道,能带他一起出去就不错了,谈感情,根本就不可能!
苏秦却是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哪也不去,牢房就是我的家。”
嘴上很硬气,他却有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
刚来的那日午时,他吃过饭回来,就发现有个大胡子壮汉正在他床上,一脸陶醉地闻他的衣服。
见到那一幕,他毫不犹豫地给牢头塞了二两银子,彻底搬到了牢房。
虽然这里环境差,囚犯也许比大胡子更变态,可栅栏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当然,这事实在羞于启齿,他打死也不会告诉宋小义。
可他不知道,有人找的他好苦。
这人正是那瓜皮帽凶手,也是他的管家王五。
王五今早混进了城,便寻整个反军也没找到苏秦,这可把他急坏了。
终于,某个哀怨的大胡子为他指明了方向,环水县大牢。
可他个投奔的流民,大牢不是随便能进的。
焦急之下,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揍了那最引人关注的渡风。
然后他就成功了,随着步入大牢深处,他终于看到了主子苏秦。
可和他的惊喜不同,看到他,苏秦那无精打采的眼神瞬间冒起了火花。
待押送的人走远,苏秦爆发了。
“格老子的,老子不特么让你滚蛋吗,你怎么又死回来了?”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暴揍王五一顿。
王五一呆,眼看王八拳临近,急忙出言解释。
“老爷饶命啊,我也不想回来,可这是尘王的要求…”
苏秦一愣,拳头停在半空,脸上的惊愕逐渐变为惊喜,最后颤声道。
“就、就见到、尘王了?
那他怎么说,是不是对我这不放弃的行为非常赞赏?
是要同我里应外合,让你前来通风报信吗?
那还不快说,要我怎么做…”
连珠炮的发问,透着惊喜,还有被肯定的期待。
可王五却幽幽说道。
“哪有,尘王殿下说,去告诉那个蠢猪国舅,藏好了,别被本王的天雷给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