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元年九月二十一,吉神宜时德、民日、司命,凶神忌河魁、死神、天吏...
总结起来就是,诸事不宜!
可是,僧人和道士们没有这个顾忌,大清早便来到钦天监门口候着。
他们有的背着扛着红布的包裹,有的推着车,排起了两条长龙。
见状,路人纷纷驻足侧头,猜测着钦天监到底在干什么。
“不会是监正死了,请这些和尚道士来做法吧。”
“别乱说,监正死也死家里,和尚道士不可能来钦天监做法事的。”
“那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里只是是招募,过一会就把这些人领到监正家里?”
两人说的欢,却没发现赶来上差的李淳罡从他们身边走过。
李淳罡知道今天会很热闹,所以早来了一会。
谁想到,不但热闹,还听到他死了的传闻。
当真是诸事不宜...
李淳罡气的脸都黑了,狠狠地一甩袖子,在周围的喷嚏声中远去。
人群中,刘元甫乔装成老头,却不幸中招,只能边打喷嚏边诅咒着。
“阿嚏,这李淳罡如此下作,钦天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他身侧,同样乔装的王成道虽然也在打喷嚏,却是笑着拿出了一个瓷瓶。
“阿嚏,刘兄莫慌,这次我带了独门解药!”
刘元甫急忙滴了两下,这才感觉舒服很多。
身体好了,他也开始打量周遭。
这一看之下,当即眉头皱起。
他看到了好多熟人。
乔装的大小官吏,大腹便便却穿着百姓服装的达官贵人,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全都伸长脖子,注视着钦天监的大门。
好家伙,这事传的挺快啊!
不过想想也对,佛道如此大的动作,铁匠铺可还火着呢。
加之陆尘是上京城的名人,都被传成神仙了,如今听闻他要炼丹,哪能不来长见识。
就在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驶入他的视线。
马车很低调,可马车周围的人不但佩刀,还各个孔武有力,为首的人更是一脸络腮胡,横眉方脸,凶恶异常。
这人竟是皇城禁卫的首领,崔定山!
难道那几十持刀的都是皇城禁卫?
刘元甫心中一紧,急忙仔细查看,终于,他又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面白无须,分列马车两侧,年轻的是内库大总管刘金,年长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潘贵。
好家伙,太后和皇帝不但冰释前嫌,竟然还相约来看热闹?
好消息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有什么冰释前嫌,两人都快反目成仇了。
“逆子,你看到了吧,佛道的人都上千了,这么多人进了朝廷,往哪里安置?”
“都说佛道清净之地,可你知道吗,作奸犯科的恶徒都躲在里面,他们连户籍都没有,你如何分辨。”
“而且若是混入些居心叵测的人,该怎么办?这都是祸端啊!”
苦口婆心,恨不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正隆灌下去。
当娘的能做到这般,实在让人感动。
可再看正隆,那是满脸的嫌弃。
“母后,我都跟你说了,陆尘就不是这个目的,你看着就完了呗!”
玉蓉的火气又上来了。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被人卖了都不自知,你就是这么当皇帝的?”
又说这话。
“丹道问天你懂不,陆兄弟说他最近天人交感,恐有大事发生,所有才会借用佛道之手,以丹道测吉凶!”
正隆说出了他的第五次解释。
可看玉蓉眉毛都竖了起来,知道这又是白费,母后她根本就不信。
他也懒得理,直接关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着陆尘出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拜把子的兄弟。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淳罡和陆尘来到了大门口。
李淳罡不想来的,至少是不想和陆尘一起。
可眼看着到了上差的时候,太后的后手还没来,这让他很着急,就准备亲自来大门处等着。
谁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陆尘。
“监正你出来的正好,我这里有张圣旨,关于钦天监招募佛道人士的,正要找你商量呢!”
李淳罡听的嘴角直抽搐。
人都来了上千,圣旨也到了,才想起商量?
陆尘却是自来熟,上来就想搂他的肩膀。
李淳罡当即一个闪身,就要习惯性地甩袖子防御。
可突然想起,早上时候用力过猛,十灰散都甩没了,这才悻悻作罢,却是厉声道。
“陆尘你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还要出去迎太后呢,他可不想在这时候中了麻醉散。
陆尘也不强求,嘿嘿笑道。
“我可是找过你了,这是你自己不情愿,可别说我不敬上官...”
呃~
李淳罡不想说话。
用麻醉散孝敬上官的吗?
更何况昨晚请旨的时候还碰见了,也没见你陆尘有商量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地出了大门。
李淳罡翘首以盼,陆尘则再次道。
“人好多啊,监正大人,你是一把手,这圣旨让我读不合适吧!”
确实不合适。
但李淳罡没办法回答。
他来可不是读圣旨,而是为了拦截圣旨。
只是眼看着陆尘都要宣读了,太后那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陆尘见李淳罡的样子,冷笑一声。
“监正大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说着他将圣旨交给了隋安。
隋安见状自然明白陆尘的意思,当即大声宣读起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我大乾第一方士陆尘有感紫薇星暗,恐是大凶之兆,欲以炼丹神术问我大乾国运,特允之,并诺:
所有炼丹之士,不论出身贵贱,丹成者皆入钦天监,赏银百两,官至七品兴丹知事,钦此!”
好家伙,炼丹真能升官发财啊?
排队的佛道人士瞬间便欢腾起来。
他们还以为进了钦天监是个没品没级的小吏,谁想到完全不是。
七品啊,那可是县令级别的,只要熬个几年,想办法调任到地府州府,就是彻彻底底的官老爷了。
这如何不惊喜。
而看热闹的人群闻言,全都羡慕坏了。
这还科考个锤子,有那买书的钱都不如买个炉子,没事就烧呗,几天就能当上七品官。
就连那些富家公子都在捶胸顿足。
他们只恨自己反应慢,昨晚要是剃个头再买个炉子,少走十几年弯路啊!
马车上,玉蓉恶狠狠地盯着正隆,脸更是红的上都能滴出血来。
良久,玉蓉发出了灵魂拷问。
“逆子,这就是你说的丹道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