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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通政殿第二次下旨。

长史在门外说道:“王爷,陛下叫您把金公公送去东厂。”

门里是金卯的声音:“救、救命——”

“……”

次次日,通政殿第三次下旨,并加了一个敕令,让贺寅火速放人。

长史在门外,疲惫道:“王爷,陛下要求您把金公公送去东厂。”

通政殿第四次下旨。

长史:“王爷,陛下叫您送金公公去东厂。”

通政殿第五次下旨。

……

长史孜孜不倦的往返跑,这天,他横在寝殿外。

“金公公,你还活着么?”

“我活着的呀。”金卯被贺寅抱着从廊下走来,头上别着几朵梅花,脸颊绯红,他推了推贺寅:“殿下,奴婢要下去。”

贺寅牢牢抱着他,看向长史:“又来做什么?”

长史连忙爬起来:“王爷,陛下那边问您何时放人?再不放,就要派东厂来劫人了!”

贺寅说道:“明天吧。”

“这……”

贺寅说道:“今天要去昭狱探监。”

长史茫然片刻:“王爷,皇族钦犯都关在宗人府。”

贺寅笑道:“外戚都关在昭狱。”

长史惊掉下巴。

作为下属,他的嗅觉异常灵敏,当即便意识到金卯不是普通男宠,而是和历史上那位让哀帝心甘情愿把龙椅让出去的董贤比肩的绝世男宠!

作为下属,他拍马屁的功夫也同样的炉火纯青,立马就去准备礼物。

……

金卯求了好几天才得到这次探监的机会,有些紧张。

贺寅从背后拥住金卯,这几天的饱食让他显得慵懒平和,落下来的吻比之从前那种暴露的意图,多了一丝细水长流的连绵。

金卯偏开脸:“殿下,该动身了。”

贺寅懒洋洋的将他抱去椅子上,心情颇好的眯了眯眼,良久,才捏捏金卯脸颊,将人抱上车。

来到昭狱门口,贺寅先下去,向金卯伸出手。

金卯见诏狱门口守着两排锦衣卫,轻轻拨开贺寅的手,低声道:“奴婢自己……”

贺寅没等他说完就将他抱下车了,金卯头上蒸着热气,不敢看那些锦衣卫。

昭狱里血腥冲鼻,森然寒气往人骨子里钻,金卯跟在贺寅身后亦步亦趋。

墙两边挂着各色刑具,还吊着三个沾了血的绳圈,金卯不敢多看。

锦衣卫同知相貌阴冷,向贺寅半跪行礼后,起身扫了金卯一眼。

金卯头皮一奓,下意识抓住贺寅的袖子。

贺寅嘴角噙着笑,叫同知退下,护着金卯来到监狱尽头,叫人开门。

铁门吱呀一声。

金卯看到崔兰憔悴消瘦的脸时,喉头一涩,红着眼眶:“干爹……”

崔兰蓦然抬头,眼角抽搐几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也不是你干爹,走!”

金卯愣在原地,旋即一点点往里挪。

崔兰别开脸不看他,身子有些哆嗦。

他知道,崔兰怕连累他,所以不敢见他。

“干爹,圣上说了,只要儿子能在东厂立功,就立马叫诏狱放人。”

崔兰身子一颤,定定望着他。

金卯擦了擦泪,摸摸崔兰的手,干爹是习武的,手上温度比他的高一些。

又捏捏崔兰的衣裳,还算厚实,他稍微安心了。

崔兰哽涩道:“圣上要你立什么功?”

金卯不敢说实话:“圣上要儿子跟着九殿下,只消跑跑腿就行了,九殿下知道干爹是被冤枉的,这些天都在调查线索……”

他向崔兰说谎时脸会红,幸好室内只有一豆暗灯,脸上那点变化是看不出来的。

但对方是崔兰。

崔兰气急败坏的刮了他一眼。

狗屁立功,这明显是要把金卯套进去一网打尽,人家能污蔑他,自然也能让金卯万劫不复!

天!

金家可就只有这一个不成气候的独苗了啊,那人竟如此歹毒,明明当初说好……

崔兰深吸口气,看向贺寅,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王爷,金卯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他脑子笨,哪里能和海寇较量?请殿下开恩,让他继续去守陵,死在老祖宗坟前才是他天大的造化!”

金卯见干爹跪着,自然也跪着,望向贺寅。

贺寅的脸藏在黑暗中,他瞧不分明。

“崔公公怕孤护不住他?”

崔兰沉声道:“殿下英明睿智,金卯只会拖累殿下。”

金卯低下脑袋。

无论干爹怎么说,他都不会回茂陵的。

起码在这桩案子了结之前不会。

崔兰突然叫了他一声:“金卯。”

金卯细声说道:“殿下,放奴婢回茂陵吧。”

脑袋上的呆毛翘了翘。

崔兰把他的呆毛拍下去:“混账,你求人是这个态度?!”

金卯抿了抿嘴。

他和贺寅说话就是这个态度,他还准备和阎王勾结,阉了贺寅呢。

目光上抬,在贺寅下腹盯了几眼,凉凉的移开视线。

从崔兰牢房出来后,金卯又去见了崔滁,崔滁抱着他大哭一场。

“我还以为你死了!”

金卯气得捶他一拳:“乌鸦嘴!”

接着又去见崔星。

崔星是崔兰侄子,相貌清贵,作为大哥,他向来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这会儿眼睛却有些泛红。

他在金卯头上摸了摸。

“本打算过段时间就将你从那坟乡接回来的,不想再见时却是这般模样。门口那位,不必忌惮崔某,我再怎么畜生也不会对他下嘴。”

他眼神平静的看向贺寅:“原来是九殿下,殿下以为此话如何?”

崔星话里夹着刺,拐着弯骂贺寅畜生。

贺寅抱着手臂,冷冷道:“崔指挥是个识趣的人,若人人皆像赵虎,孤得杀到何时?”

崔星抬起脸:“听说小顺子被海寇劫走了,王爷捉到他了么?”

“没有。崔指挥有何见教?”

崔星笑了笑:“不敢当,卑职随口一说,殿下随便听听,只要那海寇不伤到我家金卯,卑职就不想过问。”

他看向金卯软乎乎的脸颊,捏了两下:“长得这么好骗可怎么办啊?男人的话万万不可听信,我在狱中护不了你,自己有点出息,吃一堑长一智,可别再犯浑了。”

“好。”

呆毛又翘了翘。

金卯又去看其他人,发誓一定会救出他们,大家痛哭流涕,让他再卖力一点。

“喵——”

金卯听到一声惨兮兮的猫叫声,寻声望去。

那只滚地锦灰头土脸的窝在墙角,脸上还有被耗子挠过的痕迹,惨兮兮的朝金卯走来。

“殿下怎能将它带到此地?”

“当然是捉耗子。”

金卯连忙将猫抱起来,手臂一沉,估摸它胖了至少三斤。

几个缇骑眼巴巴的看着他把猫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