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酒吧的台上驻场歌手抱着吉他唱着抒情的音乐,林连翘等人坐在二楼,说际和后续的事情。
调酒师给林连翘做了一杯深红与紫色液体交错流动的限时热恋。
林连翘没喝,只侧头和朋友说话。
四周灯光交错,裴斯墨与林连翘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只能远远看着她后靠着卡座的靠背,懒散侧身与身边的女人说话。
裴斯墨心中有些不高兴,奶奶灰的发丝都没怎么打理的往下垂落,看上去像是一个失去宠爱的小狗。
“师弟,怎么不太高兴?你跟着翘翘师妹回国时,不是高兴得三天没睡着吗?”
长相周正的男人胳膊搭在裴斯墨的肩膀上,上下打量看上去相当失落的裴斯墨,“你不会……还没把翘翘师妹给拿下吧?”
裴斯墨英俊的面容上挂着焦虑烦躁,“姐姐要是那么容易就答应我,去年的圣诞节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目光落在林连翘的身上,对长相周正的男人说,“许师兄,你说为什么已经分手的前任就不能像死了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许师兄额头青筋抽了抽,幽幽说,“看来你的对手很强劲啊,翘翘师妹的前任追她追到这儿来了?”
裴斯墨拿起眼前的酒,猛地灌下去,眼底阴翳更重,“如果能像修bug一样,把他给修掉就好了。”
林连翘季聿白在一起是试错,既然已经发觉是错误,那就把错误给修正,删除。
裴斯墨第五千次的想着把季聿白给删除。
许师兄啧了一声,“国外斯坦丁家族的继承人追在她身后追了三年都没打动她的芳心,你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没能追到手。”
许师兄怜悯地看着裴斯墨,“看样子师妹对前任余情未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单着。”
裴斯墨听得心酸,许师兄劝他,“不如换个人吧。”
“小墨,不要喝太多。”林连翘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裴斯墨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甩开劝他的师兄,挤开一直霸占着姐姐的师姐,来到林连翘的身边。
看着丝毫没有底线地去找了林连翘的裴斯墨,许师兄:“……”
裴斯墨毫无所觉自己的偏心,就算知道他也理所应当。
默默看着林连翘,声音之中透着些微幽怨,“姐姐,这是你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这是在疏远他!无视他!冷暴力他!
他要抗议!
就算林连翘给哄他,他也不可能原谅!
林连翘并没有发现少男的心思,用叉子插了一块水果,“吃吗?”
裴斯墨哀怨的心化作云散,唇角一抿,快速低头咬下,冲着林连翘一笑,“好吃。”
“要吃自己叉,我定了晚饭,一会儿有人送过来。”
裴斯墨高高兴兴地点头,“都听姐姐的。”
坐在林连翘另外一边的女人与林连翘耳语,“小墨这么听话的小奶狗,你确定不下手?空窗这么多年,你真不觉得空虚啊?”
“十九岁的小狗狗。”女人拉长声音,意有所指。
林连翘哭笑不得,“师姐,我见他时他才多大?十三四岁。”
“看他跟看我的左右手没什么区别,下不去手。”
而且,林连翘也不太空虚。
她有自己的狗。
粘人到每天晚上准时等她下班,在深水湾,林连翘甚至连路都不需要自己走。
从进门开始,那条狼狗就像是担心她在外面有别的狗一样,敏锐地先用鼻子在主人身上嗅上一遍,换掉她的鞋,衣服。
如果不是林连翘拉住牵引绳,他甚至会抱她回到浴室进行一次深入交流,他自认为这样是消毒。
林连翘看了一眼看上去好像成熟了许多实则依旧是个大男孩儿的裴斯墨,回想起昨天晚上。
中午林连翘是和裴斯墨一起吃的午饭,晚上裴斯墨想看一部新电影,邀请她一起去看,林连翘答应了。
看完电影,又把裴斯墨送回公寓,回到深水湾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林连翘没联系季聿白,也不知道他早就来了,等她等到了十一点半。
季聿白半分都不说自己的委屈,得知她已经吃过晚饭,而且还和裴斯墨去看了一部电影,季聿白沉默了许久。
只是浓郁夜色之中,季聿白的纠缠比他的沉默还要漫长。
你对哪只狗狗更满意?
非要决出个高低的季聿白一遍一遍问她,是谁更让她满意。
高坐王位之上的女王相当气恼。
哪来的两个狗?他吃什么飞醋!
想反驳的主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在破碎零落中,林连翘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你!”
最满意的就是他,行了吧!
季聿白劲瘦的腰拱起,将她完全抱进怀中。
他低哑着笑,后面说了什么林连翘没听到,她累极了,结束之后没多久便昏沉睡了过去。
“翘翘?”
乱飞的思绪被好友喊了回来,林连翘大概明白了季聿白为什么吃醋了。
“太热情也不好。”后面低声加了一句。
女性朋友眼睛微微睁大,嘴也张开了些许。
在她不可思议的视线下,林连翘温温柔柔地笑了笑,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能说出这种粗俗的话的人。
女性朋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林连翘却不说了,侧头问裴斯墨,“你打季聿白了?”
正在吃东西的裴斯墨一僵。
裴斯墨气死了,季聿白那个死大叔,比不过他竟然去告状!
“你要为他出气吗?”裴斯墨心中恨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倔强的看着她。
林连翘叹气,“出什么气?这种事情,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他故意挑衅。”
“以后离他远一点。”
“我可以打得过他!”
林连翘怜悯拍了拍裴斯墨的脑袋。
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季聿白是什么样的人。
挑衅他的人,没几个能完完整整地从他手中走出来。
音乐酒吧的二楼,隔着开放栏杆的斜对面,一行人同样在聊天说话。
薛文明组的局。
季聿白本来不想来,给林连翘发了消息,她说今晚不回去吃饭,他就知道林连翘又去找裴斯墨去了。
他平静地收起了手机,赴了薛文明的约。
薛文明本来是打算带兄弟来这里放松的,可万万没想到,他们这场局的斜对面,卡座的最中央,坐着的人赫然就是林连翘。
本来季聿白很平和,毕竟斜对面的人不止有林连翘和裴斯墨,还有他们的朋友。
可当裴斯墨挤到林连翘的身边,黑着脸与她说了什么,林连翘半点都不生气,还亲手用叉子插了水果喂进他的嘴里,四周的人看向季聿白的目光就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他无知无觉,淡漠的看着那俊男靓女的一对,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多久,林连翘无奈又带着笑的揉了揉那大男孩的脑袋,大男孩儿靠得更近了,一声一声喊着姐姐。
季聿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寂静的卡座上谁都不敢说话,沉默之中隐隐蔓延起比存放在冰窖里十年的老冰还要严寒的气压。
季聿白整个人像是平静的海面。
无波,无澜。
可那海面的下方,深水猛兽搅弄深水,无声又张牙舞爪的狰狞在肆虐。
“看我干什么?”季聿白的嗓音被酒水浸润,低沉淡定,“该喝喝,想说的话尽管说。”
“阿白,你没事吧?”薛文明略显担忧的问,用粤语骂道,“边个死扑该选的店?有没有眼色!”
季聿白笑了出来,压下那可笑的张狂嫉妒和焦虑,“我没事儿。”
季聿白:……
后背倚靠,握住那盛着冰块杯子的手被冻得发红,手背盘轧的青筋凸起,沿着手腕往上,爬在小臂上,没入黑色的衬衫袖内。
他敛眸,将几欲喷泄而出的情绪压下去。
现在的林连翘并不属于他一个人。
她还有裴斯墨。
那个才是她的正牌男友,一个小了林连翘四岁,小他十二岁的小崽子。
刚刚成年的男人爱意洋溢,热情如火,才四岁的年龄差,让他们能够毫无顾忌的交流,分享彼此。
而他,不过是阴暗角落里,凭借着巧力得到须臾之欢的小偷。
这遭遇比偷情还要糟糕。
偷情还有感情可言,而林连翘已经说过,她不爱他了。
她属于裴斯墨,季聿白只能等,等林连翘闲暇时想起自己,来找他度过一个夜晚。
这一切季聿白早在下定决心时,就已经有所觉悟。
可人都是贪心的。
得到了人,就想重新得到她的心。
一旦想起她留给他的时间全都是裴斯墨施舍给他的,季聿白就嫉妒的面目狰狞。
季聿白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眸子却是一凝,倏地站了起来。
林连翘端起那杯限时热恋,和朋友碰杯,眉眼含笑。
手忽然被抓住。
众人惊愕之际,林连翘的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高大身影。
他手中握着林连翘的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暴戾。
季聿白阴冷仿佛看死人一样看向裴斯墨,“你让她喝酒?”
裴斯墨蹭得站起来,“我们喝酒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季聿白目光转移,落在林连翘的身上,那黑如深夜的眼眸之中有太多林连翘不懂的情绪,看得林连翘头皮发麻。
季聿白一字一句,“正好,我有些渴,借你的饮品解解渴。”
话落,季聿白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杯限时热恋,一饮而尽。
“这位先生,我们在小聚,请你不要骚扰我们的朋友。”林连翘的师兄师姐们站起来,警惕又戒备的看着季聿白。
“骚扰。”季聿白笑了出来,那就当是骚扰吧。
“林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连翘挣了挣手,他握得很紧,根本挣不开。
黑沉下脸色的林连翘放弃了,站起身,对朋友说,“我认识他,出去说两句话就回来。”
“姐姐!”裴斯墨抓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冷冷看着,“季聿白,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凭什么带她走!”
季聿白睥睨的看着他,“听说你智商一百六,那请你用你一百六的智商去想想,你究竟干了什么蠢事。”
“让她喝酒,你的智商都扔给狗了吧?”
“季聿白!”林连翘厉声喊他。
季聿白不说话了。
裴斯墨立刻说,“听见了吗?姐姐让你放开!”
季聿白回他一个讥讽的笑。
林连翘扭头,冷酷看向裴斯墨。
裴斯墨的话堵在喉咙处,只听林连翘说,“小墨,松开。”
裴斯墨眼睛睁大,仿佛被抛弃了一般,身体摇晃了两下,有些不敢相信。
林连翘:“小墨,别让我说第二遍。”
裴斯墨紧紧抿着唇,与林连翘对视了片刻,不甘心的放开了手。
穿过人群,季聿白拉着林连翘拐进单人洗手间,咔得从里面上锁。
季聿白将她抵在门上,眼眸中的猩红尚未褪去,看上去格外狂傲暴戾。
林连翘没动,刻薄地说,“需要我往你脸上泼一盆冷水让你醒醒神吗?”
季聿白胸口剧烈起伏,瞪着林连翘,气笑出声,同样尖锐地说,“你找了六年,就找了一个连酒都不会给你挡的垃圾?”
“他妈的裴斯墨跟你六年,就算刚成年,能和你上床的人也该知道你不能喝酒吧?”
“你惯一个大男孩儿惯到拼了自己的命也得照顾他的颜面,让自己喝酒?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喝酒会死啊!”
林连翘被他的话气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要找垃圾也是先找了你!你的思想究竟有多龌龊才会觉得谁都像你一样,无耻到把刚刚成年的人拐到床上去?”
“现在觉得我变态了?”季聿白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冰冷尖刻,“那我告诉你,变态的人不仅会把刚成年的你拐到床上,还会绑住你的手脚,囚困在床上,设置一个你永远都说不出口的安全词,像是驯服动物一样,不厌其烦地驯服你,你知道我会用什么手段吗?你知道我有多少手段吗?”
林连翘死死瞪着他,季聿白凛冽说,“林连翘,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你喝酒。”
林连翘怒笑说,“你凭什么管我?”
季聿白侧脸抽动,气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
“你对我这个炮友还没有厌烦吧?为了我接下来长久的性福,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哪怕只有一点潜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