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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所处的环境很危险,也知道自己随时会染疫,所以每天都会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身体和心理则会承受双重压力,久而久之,染疫的概率也会增大。

但棚区内,人手真的非常紧缺。

如今在棚内照顾病患者,都是往日与病患有密切接触,本就需要隔离,又有心照顾病患之人,此类人本就不多。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余九思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女子请求:“不行。你不能进来。如今大夫还未找到防止疠气传播的法子,你进来就是等着染病。”

女子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进去就会染病?那你呢?你可是将军,为什么要待在里面不出来?”

余九思朝她一笑:“本将只是在棚区内,鲜少入棚。如今棚区内并无病人逝世,你哥哥应当年轻吧?不会有事的。你快些走吧,待大夫找到法子后,说不定你就能进来。”

女子虽半信半疑,但也知道今日自己肯定是进不去的,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

但这世上,有些话就是不能说——俗称避谶。

余九思感觉自己着谶了。

“郎将!郎将!”看护人急忙来报,嗓子都喊得劈了叉:“一棚有个病患忽然开始猛烈抽搐,伴有呕吐与滑泄!”

余九思顿时忘了呼吸。

滑泄乃是雅称,用民间说法来说,便是大便失禁,无意识地拉一裤兜子。

张大夫与他说过,若有患者病情进展到如此地步,便已是极危,可能下一步便是......死亡。

他也曾在兵书中看过,“士气”如“病气”,患病之人若见同症者死亡,病气便会传遍四肢百骸。

病未至,但病气先至,患病之人越是惧怕,病气便会越发猛烈。

说通俗点,病患可能会被自己活活吓死,所以眼下绝不是个好的开头。

余九思稳住心神,当即往一棚急奔而去,边跑边问:“唤张大夫去了吗?”

“去了!”看护人铆足了劲儿奔跑,才跟上他的脚步,“属下先通知的张大夫,张大夫先过去了。”

“干得好。”

余九思早在前两日,便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褪去了沉重盔甲,此时更是脚下生风,不过片刻便到了一棚门口。

“郎将留步!”门口将士突然伸手将他拦住,低头道:“张大夫说,此病患乃重疾者,让您莫要入内。”

余九思皱眉看向紧闭的门帘,心中一时挣扎不已。

各种声音从内里传来,有那名病患无意识的呻吟声,有其他患者受惊的嚎叫声,也有看护家属惊慌的求救声。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把他拉出去啊,快把他拉出去放着,不能将死气过给我们啊!我还不想死!”

“大夫!求您!求您救救我男人!他是家中的顶梁柱,不能死啊,求您......”

危难时刻,人总是自私的,这无可厚非。

但还是有一股怒气自余九思心中涌出,他不禁抬腿,离门帘又近了两步。

“郎将!”将士惊骇不已,直接跪地抱拳,面上尽是恳求之色:“郎将,属下求您......听大夫之言,莫要入内!”

张大夫方才便说过,重症者的疾病传染力,比普通病患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就算他今日可能会染病、会像那名病患一样面临死亡,他都会将门口看死,不让郎将进去冒险。

余九思被他拦住脚步,无法往前。

将士眼中有泪光闪过,但依旧倔强道:“请郎将——止步!”

余九思拳头紧握,与他一站一跪,呈对峙之姿。

片刻后余九思先叹了口气,“起来吧,本将不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多谢郎将!”将士站起身来,但怕他使诈,依旧站在棚屋门口,将门帘挡了个严严实实。

余九思无奈之下,只能竖起耳朵,细细听着棚屋内的动静。

棚屋正内乱成一团之际,有人急奔而来,“报——郎将,棚外传信,丁领队带了几人前来,说那几人自柳阳府而来,其中还有位老大夫!”

“柳阳府”三个字,如同寒冬烈日,驱走了余九思通身寒意。

他眸子骤然亮起,问道:“可有信物?”

“有!”来人从怀中取出一纸信件,只见信封上赫然盖着同安县章。

同安县!

余九思当然知道同安县——整个柳阳府最有出息的县!他此次奉命前来,一开始也是为了护着同安县的粮食。

他捏着信纸,心跳怦怦,“传令出去,立刻放他们进村,带过来!本将在棚区入口等他们!”

他抬腿朝门口走去,一路都在分析局势。

若柳阳府没派大夫前来,他或许还会认为此疫就是简单的灾后疫病,可......远在柳阳府的父亲,或是祖父,已然料得昌南府情况,则说明......

此疫与宁顺佑的罪证一样,内有蹊跷。

到底是谁想害他余家?或许待会儿他看信便能知晓了,但眼下救人要紧,不是看信的时候。

棚区特意设立在村口不远处,就为了能让药材与大夫能最快赶到。

余九思不过在棚区出口处等了片刻,便见几人驾马而来,马蹄扬起的灰尘他都觉得好看极了。

“吁——”

几名打扮怪异之人在棚区门口下马,为首之人往棚区内深看一眼,松了口气,“见过余郎将,老夫李时源,自柳阳府同安县而来,奉沈大人与伯爷之命,前来协助郎将防治疫病。”

李时源刻意重咬“奉命前来”四字,余九思顷刻间便领略他话中含义。

若非这场疫病早有预谋,远在柳阳府的祖父岂会下令派人前来?

看来如今昌南府的情况,果然与他所猜测的一样,平静表面下,是汹涌暗潮。

确定了这点的余九思腮帮紧咬,恨不得一剑将始作俑者捅个对穿。

他压下心头那股愤怒,思考片刻后,隔着门口栅栏说道:“辛苦李大夫一路赶来。正如您所见,如今吉木村生了疫,且如今村中只有两名大夫,一名在棚区外防治疫病,一名在棚区内看治病人......”

虽然他对李时源医术不甚了解,但祖父派来的大夫,岂是凡夫俗子?

所以他如此说话,本意是给李时源选择的机会,看他主内还是主外,毕竟“隔离”不代表棚区外绝无病患,在某些时候,“安全区”的防守,甚至需比区内更加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