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厅一路被拽回去的关梦竹正跪在垫子上,腿脚发麻的觑着母亲脸色。
“你真是糊涂!”冯楠萍气的坐在椅子上,别过头不去瞧这个惹事精。
关梦竹已经被说的烦透了,不由躁意烦闷道:“我都说了是被霍阿迎激怒的!”
冯楠萍心口一阵闷堵,拔高音量的一拍桌子道:“你还嫌我烦?你娘我就差甩自己耳刮子了,你还要我怎样?”
关梦竹瞥了一眼,嘟囔道:“还不是你非要来的。”
“你——”冯楠萍心口一急,头脑一黑,一下趔趄到桌角上了。
“嘶——”被桌角撞得闷痛的冯楠萍这才觉得眼睛里有丝丝缕缕的光漾起。
关梦竹半起身子,欲扶的关切道:“娘,没事吧?”
冯楠萍摇着头,痛心疾首道:“我该死啊,我想给你寻个好人家真是瞎操心!”
关梦竹一脸不耐烦道:“你看你又说这话!我不是也想嫁个好人家吗?谁知道这侯府里妖魔鬼怪横行!”
“我告诉你!你只有嫁给谢承奕,咱们才能压得岳秋雁一头。我这辈子算是被她磋磨死了,你一定要比关舒尔嫁得好才行!若是你没能嫁给谢承奕,那就是嫁给青州香洲记的老板也不能嫁给什么都没有的人!”冯楠萍提起这些,脑海里都是多年来被岳秋雁压制的苦楚,她辛苦培养十几年,就是想让女儿争点气,攀个高门楣。
关梦竹低着头,一言不发。
***
松鹤院偏殿。
“姑娘,你都没瞧见夫人的脸色,都快成冰了!”素笺得意的笑着说道。
阿迎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关家这一家子人可没一个好心肠,夫人也够头疼的。”
素笺不由得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您都不知道,这满京城的权贵夫人里,就数咱们夫人活的最不像个侯府夫人!要我说啊,最像老妈子,拉扯着吸血的娘家,多事的婆家,也不怪夫人整天面色不好,脾气不对的,都是被逼得。”
霍阿迎点了点头,今天也算领教了一些。
刚想卸下钗环,门口便响起了一声暖暖的声音,“阿迎可睡下了?”
阿迎旋而一笑,转头俏皮道:“祖母,阿迎没睡呢……”
看见起身迎接她的阿迎,老夫人甚是欢喜的拉住了阿迎的手。
“好孩子,在侯府让你受委屈喽。”老夫人一边慨叹一边拍着阿迎的手。
阿迎轻轻把头靠在老夫人肩上,“祖母一安慰,我哪有什么委屈啊。”
老夫人便慈爱的拉着阿迎坐了下来。
“你这孩子,从来都不在祖母面前说是非。”
阿迎不由得交心道:“祖母也从来不在阿迎面前说偏爱啊。”
“这关府的两个夫人和小姐是不大省心的,只是,你姑母呢,向来是牵扯关家就不麻烦我,我也就没在意了,没想到他们竟把注意都打在了承奕身上,确实该批!”老夫人从来不觉得荣华了就要忘祖忘本,对于钱财也不大计较,左右只有这一个儿子,关玉兰虽有些扶持娘家,倒也没那么明目张胆,她就看淡一切了,可孙子的婚姻大事不一样,那是她的底线。
听着祖母的话,阿迎便有些懂了,这个家,多亏祖母不揽权、不跋扈,否则,侯府里才是各种算计呢。
“祖母慈爱,这府里才能这般祥和。”阿迎柔声道。
旋即,老夫人目光柔柔的看向阿迎,开口道:“我听说睿王几次来找你,可是我们阿迎也喜欢这位殿下?”
阿迎一笑,原来祖母是来探风的。
“祖母觉得阿迎应不应该同意呢?”阿迎歪头问道。
祖母微微一笑,“祖母的意见可不重要,关键是你心里乐意才好。”
阿迎重重的点了点头,“阿迎一定会仔细考虑。”
“祖母只想告诉你,凡事要讲究个值得,若是睿王值得你这么做,你大可放心去做,可若是不值得,就要学会及时止损。”老夫人谆谆告诫道。
见阿迎听得仔细,老夫人继续说道:“你和旁人不同,有些事情一旦出错,你必将万劫不复,切不可操之过急。”
阿迎心口一动,“放心,祖母,阿迎知道怎么做。”
“嗯,你呢,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明白祖母的意思。”老夫人温厚说道。
待老夫人离开房间后,素笺还有些不解,“姑娘,老夫人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阿迎失笑,这有什么不明白,老夫人是在给她提个醒,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选择,万一睿王这人有个不怀好意,她一旦暴露是赌徒之女,必将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除此之外,亦是要她明白,侯府与她共命运,切不可让侯府置于危险境地。
***
翡阁。
“是赵婵?”婢女通禀关舒尔之后,关舒尔疑惑道。
“她来找你作甚?”岳秋雁不解道。
关舒尔摇头。
“先让她进来吧。”岳秋雁从第一次见这个赵婵就留下了印象,这婢女的眼神里有东西。
随后,赵婵恭敬的行至屋里,端然施礼道:“给大姑娘请安。”
“你找我什么事?”关舒尔容色温和,柔声道。
赵婵一脸郑重道:“我想给姑娘做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关舒尔面色未变,倒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探寻。
赵婵继续道:“世子对霍姑娘有意。”
从关舒尔细微的变化里,赵婵捕捉到她的幽幽失落,心里便有了底,“今儿上午,梦竹姑娘来找世子,她说世子身边没个正经女人才会被霍姑娘吸引,此时只能凭借谁先成为世子的女人谁更有可能成为未来主母……”
关舒尔眼底一动,这个梦竹——
“梦竹真是这么说的?”关舒尔有些不信,她知道梦竹性情急切,可毕竟是大家闺秀,总不至于这么直白吧。
赵婵眼神一转,随即承认道:“大姑娘真是聪慧,最后一句嘛,是奴婢猜的,不过,也不是无端猜测,姑娘可看这个东西。”
原本关舒尔还觉得赵婵太过奸诈,可看到赵婵手里的东西,心思又动乱起来,“这是?”
接过东西,轻轻展开,是一包药粉。
刚想闻,被赵婵制止道:“姑娘切莫沾惹,这东西可是会让贞洁烈女都把持不住的东西……”
顿时,关舒尔一阵头皮发麻,瞬间明白了这药粉的作用,惊愕道:“这是——”
但是那几个字,关舒尔都羞耻说出来。
赵婵颔首,“大姑娘猜的不错,这就是迷情散,是梦竹姑娘托一个婆子买来的,此时,这东西就在梦竹姑娘那儿。”
关舒尔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赵婵谨肃道:“这婆子与咱们这些下人自然都是有生意往来的,往常这婆子是向松白院的巧儿卖消息的,顺便也卖给了奴婢。”
“这——这——梦竹真是糊涂啊!”关舒尔浑身颤抖的拍着桌子。
赵婵眉间一动,幽幽道:“可这不是您的机会吗?”
关舒尔一愣,容色凝重道:“你说什么?”
赵婵壮着胆子道:“若是梦竹姑娘真的行事,只要略施小计,她自然不会被我们夫人考虑了,您不就是唯一的选择吗?”
关舒尔被赵婵炸裂的三观一激,立马叱道:“混账!”
赵婵立马禁言,躬身立在一侧。
关舒尔怔怔半晌,连自己都没想到为什么没有立马赶赵婵出去,只是幽幽道:“你又能得到什么?”
赵婵觑着关舒尔的神色,壮着胆子道:“奴婢只盼能够一生伺候世子,可以没有孩子,可以没有名分……”
关舒尔又是一震,“我知道了,回去吧……”
待赵婵走后,岳秋雁走出来后便看到魂不守舍的女儿。
“母亲。”关舒尔似是经历了一场暴击。
倒是岳秋雁神色冷静,“这件事还可以一箭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