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看着世子的眼神,一阵心虚。
“怎么?王妈妈不会说不知道吧?”谢承奕依旧低声问道,可王妈妈听得出语气里的异样。
心一慌,王妈妈噗通一跪,“求世子体谅,长岳也是奉命行事。”
“那给她下药也是被逼无奈吗?”谢承奕的眸色越发寒意涔涔。
王妈妈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
忽然,王妈妈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紧扯着谢承奕的衣角,惊呼道:“侯爷!快!要拦着侯爷!”
谢承奕看着王妈妈的反应,脸色一凛,道,“父亲怎么了?”
王妈妈紧着说道:“昨日侯爷说陛下要清算李国舅,所有人以为霍阿迎被送进了国舅府,所以,让侯爷今日进宫的时候,把霍阿迎说成长岳侍妾,可眼下霍阿迎并未送去国舅府,那一切都不用再说!正好断了一些人想要给侯府欲加之罪的机会啊!”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谢承奕眉头微皱。
湛力回道:“大约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
谢承奕神色谨肃,转身安排湛力,“湛力,即刻快马进宫,一定要拦住父亲!若是与那李国舅扯上关系,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湛力不敢耽搁,疾步而去。
***
屋里的阿迎还在哆嗦着,脑子里甚是混乱。
“他不会骗我吧?”阿迎凝心自问,这个时候,任何行差就错都有可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她不敢也不能出事。
阿迎悄悄移到门边,轻轻走到窗户边,扣了一个洞洞,透过这个洞正巧看到谢承奕和另一个那个挨天杀的王妈妈。
只见谢承奕似乎低头和王妈妈说了什么,瞬间,那王妈妈的脸色便难堪之际,趔趄两步。
阿迎一惊,不会讨论杀自己吧?
再看,谢承奕也走了。
剩下几个黑衣守卫结结实实的站在门口。
阿迎顿时心凉半截,他们去干什么了?
这个王妈妈不是什么好人,那个王长岳也指望不住,再说这个男人,阿迎亦没有把握他能听自己的。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还能指望谁?
阿迎心底狂抖的来回踱步,一点儿都静不下来。
左右看看,似乎还有些值钱的东西。
心头一抽,阿迎便光着脚奔向锦盒,一个个去翻,万一真要再卖了自己,好歹是个傍身钱不是。
可来回翻了几个锦盒时,阿迎就停了。
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又能带走几个?
冷静之后,阿迎就直恨自己有些目光短浅了,这么大的侯府,若是想杀她,她是怎么都跑不了了,可若是不想杀她,那她这行为不就是自掘坟墓吗?
不可不可。
抖着身子蜷缩在一角,直直瞪着门口,阿迎就想万一有异,大不了扑通一跪,求爷爷告奶奶也得先保住这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松华院。
“夫人,世子到了。”金铃在伺候关玉兰梳洗,银铃进来禀道。
关玉兰也是好多天没怎么看见儿子了,喜着回道:“快快快,让承奕进来。”
金铃本来想要谄媚几句,一瞧世子这铁青的脸色,一下缩了头往后退了几步。
“母亲。”谢承奕语调平平。
关玉兰一时并未察觉,悦色柔声道:“承奕啊,吃饭了吗?”
王妈妈却催促金铃和银铃说道:“你们先出去。”
金铃一怔,狐疑的看了看谢承奕,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关玉兰这才回过神来,又瞧了瞧王妈妈,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王妈妈额间虚汗细密,“夫人,今日老奴去醒春院收拾,无意碰到世子。世子说、说——”
关玉兰是逢见儿子的事情就激动,急切起身,“怎么了?”
“儿子睡了一个人。”谢承奕瞧着王妈妈窘迫的神色,直截了当说道。
关玉兰惊讶道:“额……谁家姑娘?”
“母亲辛苦从临安找来的霍阿迎!”谢承奕静静盯着关玉兰,话一出口,就发觉母亲的脸色一瞬煞白。
关玉兰一个趔趄没稳,斜身扶住了桌子,心头如同漏了一拍,颤声道:“怎、怎么、怎么会……”
母亲这样的反应恰是让谢承奕最无语的,也是最心寒的,忍不住低声闷问:“您买她来是要干什么?贿赂李国舅?”
关玉兰知道这祸闯大了,她儿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节和骨气,如此一番操作简直是相当于拿钝刀磨儿子的心口,踉踉跄跄去拉儿子的手,慌忙解释道:“承奕啊,你听娘说,娘不是不信你,娘只是想要多一重保障,再说了,那个霍阿迎不会胡说乱讲的,她若是有异样,大不了结果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够了!母亲您就不觉得这事做错了吗?”谢承奕懒得去听【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话。
“错?什么错?是为你筹谋为错?还是为你操劳为错?”关玉兰只觉一番真心被曲解,当即也失了理智厉声道。
谢承奕听着母亲对于霍阿迎的【安排】,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了那个一脸决然的女子,若真的送进国舅府,就凭她那个心性,怕真的是要鱼死网破吧,思及,谢承奕的心口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在母亲眼里,她的命就这么贱吗?”
本来一直以为儿子是觉得有碍名节,没想到竟是为了霍阿迎鸣不平,关玉兰本稍稍歉疚的心一下烦躁起来,赌气恣意说道:“她不过是个赌徒之女,就算我不买过来,也迟早进青楼被人蹂躏磋磨,若是进了国舅府伺候好了人,那是一生有幸!论这样讲,她还应该感激我!”
谢承奕知道往下再讨论,无非是更激烈的争吵,“算了,我也不想争辩了,一会儿让湛力给她些盘缠送她出府!”
关玉兰心口的火一下被拱起来,“那是我花了一千两黄金买的,怎能说放走就放走?”
谢承奕甚是理解不了的看向母亲,“所以呢?”
关玉兰一甩手,“一会儿让人牙子过来,直接卖了我还能落点儿钱!”
谢承奕浑身阴郁,眼神肃杀,“我说了,送她出府!”
“我偏不让呢!”关玉兰心口的火也被拱起来,十年不着家,这一着家可好,便是为了一个赌徒之女忤逆自己,她岂能接受?
谢承奕眼神幽幽,似挑衅的反驳道:“那不让出府,是否要把她收为通房?再或是侍妾?侧室?亦或是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