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沐时拿着一个大喇叭,“小兮!小兮!你在哪里?如果你听到应一下我……”
外面风雨都变小了,可是直升机的声音很大,将他的喊声掩盖在一片哒哒哒哒哒声中。
张小兮张开手臂跟他招手,大声回应:“沐时,我在这里,五楼。”
也只能是五楼了,这栋房子里,五楼是最高层,其他楼层都淹了,而且,五楼也已经淹了一半,这是在走廊的一个角落,刚好窗户朝着上面,水才没有灌进来。
看到季沐时打着手势回应,张小兮就冲回去告诉张禹,“哥,哥哥,你醒醒,你快看,沐时来了……我们可以去医院了……”
张禹的眼睛闭着了,他真的没有力气,尽管他也在拼命的想要醒过来。
只听着张小兮重复地喊他,“哥哥……哥哥……”可他连回应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他似乎看到了窗户的一抹光和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他听到了季沐时喊张小兮的声音,他拼尽全力的试图用最大的声音说,可惜说出来的话,连张小兮凑近耳朵都听不清楚了。
“季沐时,小兮就交给你了。”
尽管这句话,已经变成了心声,但他认定季沐时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
张小兮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见着张禹紧闭着的眼流下泪来,她惊得魂飞魄散撕破喉咙大喊:“哥!!!”
她的手指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她不相信哥哥已经死了,她喊着,“哥,哥你醒醒啊……”
她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指去探张禹的鼻息,只确认没有任何气息了之后,她就倒了下去。
……
张禹的死亡手续是季沐时派人办理的,张小兮在整个过程中,浑浑噩噩地,整个人都像踩着棉花,不着力,全程是季沐时搀扶着,遗体告别的整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是泪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胸口像被挖了一块,哭得手脚抽筋晕厥过去……
一连好多天,张小兮把自己锁在张禹的房间不肯出来,一遍一遍的看张禹最后交给她那张内存卡里所拍的,她的照片。
他偷偷拍了那么多,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张小兮哭到断肠,她责怪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
这个房间,还有着张禹的影子,她只要一闭眼就能回忆起……
那个时候……
“张小兮,你干嘛总跑我房里来?”
“我在等你给我买樱桃,你买了没?”
“买啦,客厅里放着,走吧,吃去!”
“蛋糕呢?”
“买啦。”
“那个那个,奶茶呢?”
“这个禁食!”
“啊呀,我都很久没喝……”
“很想喝?”
“嗯。”
“好吧,给你做张禹版奶茶,等着!”
张小兮看着哥哥的背影转身然后消失……
张小兮捂着痛的胸口,伤心地自语:“我没有哥哥了……”
泪滴下来,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前面的相片也落满了泪。
曾经……
“张小兮,怎么又在翻我的相片?”
“嗯……哥,你接商拍啦?你不是不接商拍的吗?”
“没什么,丰富作品而已。”
“你明明最不屑接商拍了,是不是为了给我买手绘板?”
“少自作多情,你的手绘板才值几个钱?”
“可我刚刚收到手绘板的下单提醒了,刚好跟你接的这单商拍价格一样。”
“这有什么,我接的单子什么价位都有,走啦,干活去……”
张小兮看着哥哥的背影转身然后消失……
张小兮捂着脸,擦掉一脸的泪水,可怜兮兮地:“哥哥,我好想你啊。”
季沐时坐在房间门口,仔细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一听到哭声,心就揪起,“小兮……小兮,你开门好不好?”
她闭着眼睛叹气,有气无力地道:“沐时,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怎么敢让她一个人静静?
“你开门,你让我陪着你,你不想跟我说话,我就不说话,我只待在角落里隐形绝对不打扰你。”
“不要,不好,沐时,你走吧,求求你了。”一说话,眼泪就要掉,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静,这个家里,什么人都不要有。
季沐时站在门口,余妈和向丹丹也在,三个人互相交换担心的眼神。
余妈焦急道:“三天了,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铁打的都不行了。”
季沐时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小兮……”
向丹丹拦住他们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来跟她聊一聊,我保证一定让她吃东西,行吗?”
季沐时还是很担心,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当男朋友的,在这里反而就不行了呢?
向丹丹道:“季沐时,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你相信我的话,给我一点时间,今天晚上把她交给我好吗?”
季沐时想了想,点点头,“有什么需要立即打我手机,我手机晚上也不关机。”
向丹丹将他们往外面推,余妈边走边道:“丹丹啊,你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哪怕喝一点汤都好啊。”
“知道知道,你们都放心吧,我有数。”
门关上了,向丹丹长长叹一口气,慢慢走到房门口去敲门。
“小兮,他们都走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你和我了。我知道你谁都不想见,我也不逼你,但我有任务在身,你关着门不说话,大家都很担心,你若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他们交待?你就开着门吧,我在客厅,绝对不打扰你。”
张小兮很无奈,他们都以关心她的名义绑架她独处的时间,她几乎用哀求的口吻道:“丹丹,你也走吧,我真的想一个人待会。”
向丹丹道:“我把季沐时支开,是有东西给你看的,你开门吧。”
张小兮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不想理她了,倚着床头柜边坐在地板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眼光呆滞的看着地板上一堆的照片。
向丹丹道:“是张禹哥的信,你真的没兴趣吗?”
不一会,门就开了,张小兮光着脚丫,披着长发,泪眼朦胧地站在门后。
向丹丹立即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封对折过的信给张小兮,“一个月前的信了,一直被压在保安室里,我今天才看到。”
张小兮刚想伸手去接,向丹丹就把信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