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怎么过来了?张德礼快给母后上茶。”
秦至没有抬头,目不斜视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册。
张德礼忙上前殷勤要扶太后坐下,却被她一把甩开。
“至儿,老身遣宫人来你的昭正殿请了多回了。
你总是使人回我,说无闲暇、无闲暇。
所以老身就直接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怎忙到连母后一面就见不了了。”
“母后,都怪国事繁杂,朝臣无用,皇子们又还小,一点都帮不上朕的忙。
选秀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母后还有什么事非要找朕?”
秦至放下手中的书册,胡乱扯着不走心的借口,疑惑道。
他突然扶额笑道:
“瞧朕,都忙糊涂了,这选秀早就是一国之母的皇后的事了,与母后何干?母后找朕定然不会是因为选秀的事。”
张德礼听了一耳朵陛下敲打太后不要多管闲事的言论,若无其事地端着一杯茶上前来。
“太后娘娘,您请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去年的陈茶,陛下让奴才们都清出去了,您若是想喝,奴才们也可以去为您寻来。”
张德礼的话听着似有那么一丝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但是若因此责骂他,他定会大喊冤枉,因为他话里的内容一点没有掺假。
“给老身滚一边去。”太后瞪了一眼张德礼,怒道。
“至儿,你应该知道,老身为何而来。”
“朕不知道,有什么母后您直说。”秦至直了直身子,抬眼说道。
“贞妃毕竟是你的表妹,她腹中还怀有龙嗣,怎可对她如此残忍?”
“看来母后是知道了她的所做所为喽?不提惠贵嫔,四皇子还是您的亲孙子呢,朕是敬重母后的,若没有母后,朕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母后怎的,似乎永远学不会知足呢?”
秦至定定地直视着太后说道。
太后被秦至说得脸涨红一片,她紧了紧十指,仿佛回到了当初做太子妃、皇后时的尴尬年月。
她没回话,冷着脸转身走了。
“太后娘娘,咱们回慈安宫吗?”
“起驾椒房殿。”
“是,娘娘。”
“等等,算了,去崇德殿。”
“是,娘娘。”
新云见太后一脸怒色,不敢多言。
崇德殿十分广阔,位置偏僻了些,但是并不简陋和破败,反而十分清幽而雅致。
吕希音没有带宫人,只一个人被关进了崇德殿。
她的管事姑姑百钟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吕希音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孕肚,并不惊慌,陛下没有贬了她的位份,那她就还是贞妃娘娘。
她肚中的孩子是她复宠的希望,而且她发现,陛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视四皇子嘛。
吕希音她原以为她死定了,看陛下平日里那么在乎四皇子的模样,她还以为陛下不会让她活了。
“皇儿,是你的存在,才让母妃得以活命吗?”
话虽如此,吕希音心中却不希望是因为她怀有龙嗣陛下才放过了她,她希望陛下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在意她的。
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陛下时的画面。
是在先帝爷登基大典第二天,那一年吕希音十岁。
秦至穿着杏色的衮服,威仪万千,温和地与先帝爷说着话,在先帝爷的身影离去之后,他静静地目送着。
一阵不经意的风拂过枝头,满树的海棠花纷纷落下,他伸手接过落下的花瓣,那画面太过温柔了。
吕希音眸光柔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
她当时悄悄地躲在假山后面,陛下没有看见她。
吕希音当时太胆怯了,不敢露面,红着脸回府之后才告知了母亲她想嫁给表哥的意愿。
母亲便想主意为她求了宫里的姑母,为她请来了宫中几位姑姑到府里来教导她,并教会吕希音如何收买她们,为陛下将来的选妃做足了准备。
她太执着了,这也是母亲能第一时间发现她被吕丽娘占了身体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