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南关医院,接过李嫂递来的汤药,病床上的珑香一饮而尽,虽然不敢品味,但是难忍的苦涩还是涌遍了全身。
“呕……。”
她干呕着,身子难受的颤抖着。
“班主……!”
看到主人如此难受,李嫂连忙近身服侍着。
几天来林珑香卧病在床,无情的病魔折磨着她,浑身难受的她如同在地狱遭受煎熬。
一阵忙活,珑香恢复了平静。
“李嫂……我已经好些了,你下去歇会吧。”
“嗯!”
李嫂点点头,
“对了,要是……雪梅……回来了,快让她见我……”
“嗯,我知道了班主。”
李嫂荅应着,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掖了掖珑香身上的被子退了下去。
自从珑香来到夏家,李嫂作为她的仆人陪伴身边,几十寒来暑往,两人虽为主仆,但早已情同姐妹。
几天来看到珑香遭受疾病折磨,李嫂内心就像刀割般难受。
“唉!不知道乡下的比赛怎么样了?”
想到今天的比赛,珑香难以安宁。
几天来她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情,她急切想要知道比赛的结果,她盼望儿媳雪梅早点回来把结果告诉她。
眼看已近傍晚,雪梅还没有消息,她吃力将身子撑起,艰难向窗口挪去。
几天来她昏沉沉躺在病床,此刻她好想看看窗外的夕阳。
拉开窗帷,眼前的情景却令她失望,窗外天空阴霾,院子里的枯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唉!连天气都是这样,阴沉沉让人透不过气,老天!难道您也为我忧伤?”
珑香心中默念着,凄凉的感觉充满她的内心。
“我倒祝愿龙家能赢,让夏啸天这个恶魔受到报应。”
珑香狠狠诅咒着夏啸天,那段悲伤的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
几十年前,就在这家医院,她站在恩师曹家兴的病床前。
望着病危的恩师,珑香的心中痛苦万分。
“珑香,都怪我,怪我收了夏家的钱为他唱戏,把你师傅累成这样。”
一旁毒娘抹着眼泪自责着。
“可我是为了咱大家呀,你也知道珑香,咱们戏班不能休息啊!这么多人衣食住行,那一样不需要钱啊,可师娘手里没存多少钱,再说了,眼看你和连生就要成亲了,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我把你们当亲生儿女看,师娘想为你俩多备些嫁妆啊!”
毒娘说着,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
“珑香,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是一定要坚持啊!千万不能解除戏约呀!夏啸天说了,要是咱解除戏约咱得赔偿他十倍酬金!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唱完三十场大戏啊……”
“师娘……我……可是……”
望着师娘那恳求的目光,珑香欲言又止。
她能够说些什么呢!正是因为师娘的贪财害倒了师傅,而现在连生已经累的快要吐血了。
“夫人!珑香!大事不好了……”
随着急促的呼喊,戏班赶车的梁大叔撞门而入。
“快!连生出事了,在楼下呢……”
仿佛是晴天霹雳,珑香身子猛然一颤,“啪”的一声,药碗滑地摔得粉碎。
“老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毒娘急促追问到。
老梁头脸色蜡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是这样的,“连生为……夏家……表演十八翻……,摔成了重伤。人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
珑香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跑下楼去的,她呆呆的愣在那里。戏班的姐妹连忙来扶着她。
看到了!她看到连生哥正躺在肮脏的马车上。
天啊!这是她的连生哥吗?他的脑袋瘀血肿大,看上去像斗一样,脸色如同黄纸苍白,嘴角渗着血,浑身的泥土。
“连生……?连生……。”
她呼唤着,她想要过去,可是两腿发软不听使唤,她颤抖着声音在呼唤着,使劲眨着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连生哥!连生哥……你醒醒……我害怕!快醒醒啊连生哥……你怎么了……”
她扑倒在连生的身边痛哭着。
她希望连生睁开眼睛看看她,可一切都是徒劳,亲人还是静静躺在那里。
姐妹们想要拉她起来,她挣扎又跪了下去,拉扯间她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随即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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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啸天,你这个恶魔,害了我连生哥,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你们的报应就要来了!”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珑香的回忆。
“雪梅!太好了,你可回来了,快告诉娘今天的结果。”
看到儿媳雪梅进屋,珑香急忙问到。
“娘……”
雪梅低下了头。
“娘!咱们输了,输得很惨。”雪梅低声地说道,
“怪儿媳不争气,唱的不如对手,我输的心服口服。咱们也输在人心背向上,眼看对手家都没有米粥了,可人家宁愿饿肚子也不到咱家来看戏。”
“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呢?儿媳心里着急,三场戏定输赢,如果明天我们再输一场,这官司咱家就输定了。要是将来动起了真格,振东会不会有事啊?他虽然做过不少坏事,可毕竟他是您的儿子,我的丈夫啊!”
雪梅流着眼泪说道。
听了儿媳的话语,珑香的心一阵剧烈地揪动。
“唉!”
她长叹着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许久,珑香痛苦地说到:
“能有什么办法呢?或许一切都是天意,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对了,不是说对手没有戏班了吗?是谁为他家唱戏?”
“娘!儿媳今天才得知为对手唱戏的是赛毒娘,就是当年你……”
雪梅迟疑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对于婆婆当年在曹家班的遭遇,她也是早有所闻。
“是她!这个毒妇!”
提起赛毒娘,珑香的眼中立刻喷出一股怒火。
“嗯,就是曹家班的赛毒娘,她临时拼凑班子为龙家唱戏,其中有个主角叫莲儿,她唱的好,儿媳不是她的对手。”
“还有赛毒娘向龙家保证一定能赢,龙家给了她许多的酬金,还许诺让她重新成立曹家班,让她做班主……”
“害人的妖精,她休想……”
未等雪梅把话说完,珑香愤然起身怒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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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当昏迷的珑香醒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四周一片黑暗。
“连生哥,连生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珑香、珑香、你醒了,太好了!”
床边的赛毒娘连忙扶着她。
“师娘!连生哥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珑香紧紧抓住师娘的手追问到。
“别急,珑香,别急,他……正抢救着。”
“珑香啊!咱没有活路了,咱没钱了,救你师傅和连生要花很多钱啊,这些钱都是夏老爷出的。人家说了,剩下的戏不用咱唱了,人家也不要咱赔偿,人家还出钱救你师傅和连生。珑香!咱今天得过去向人家表示感谢呀……”
“可是,我……”
听到师娘的话语,珑香的脑海闪现出夏天那淫邪的目光。
“别这个那个了珑香,你还犹豫什么呀!咱过去只是表达谢意呀,有师娘陪着你呢,你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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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她的心比毒蛇还要狠毒,我真的后悔没有看透她。”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珑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雪梅!咱们回去,回颖桥镇。”
“可是……娘!您的身体……”
“不,我已经好了,完全的好了,以往的旧恨该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