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拜见摄...摄政王!”
前几日里给姜卿施诊的郎中此时浑身战栗着跪在楚厌面前。
楚厌派出去寻他的都是个中高手,哪怕楚戎给他安排了人马保护他,还是被楚厌的人揪了出来。
他藏身的那片院林几乎尸横遍野,满地鲜血。
虽说他身怀医术,早已看惯生死,但面对血腥的一幕幕还是忍不住对楚厌感到恐惧。
这楚厌是真的会杀了他!
寂静一片的宫殿内,郎中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楚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脚伸过去勾起郎中伏在地上的脸。
“你怎么下的药,就原原本本地把她给本王治好。”
“回...回摄政王,这药本三日才可成,公主只服用了两日,两日!我一定把她变回去!”
下巴处的脚收回,冰冷气息也跟着远去。
而郎中匍匐在地上,眼睛里划过怨毒。
姜卿醒来时郎中还在给她扎针,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让她差点以为这几日来都是她在做梦。
好在郎中看到她就扬起了一抹僵硬但和善的微笑。
“长...长宁公主,老夫在为您施针恢复原先被错乱的经脉。”
姜卿有些戒备地打量了他两眼,确认这里是楚厌带她回来的房间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没说话,垂下眼眸静静等着郎中为她治疗。
半晌,郎中收回银针朝姜卿行礼。
“今日的治疗好了,辛苦长宁公主了。”
姜卿只是摇头,看着郎中又被人押解出去。
脑子里多了几分清明,却让姜卿心沉了沉。
【卿卿,你答应和楚戎共谋,要是楚厌知道的话会不会...】
小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缓解了姜卿连日来的疼痛。
“楚戎用歪门邪道想要控制我的思维,为他所用,如果不答应他,以他的手段可能还要被折磨。”
姜卿翻了个身,她回想起第二天被郎中施过针后,楚戎就进来了。
当时她整个人都因为疼痛全身汗涔涔的,楚戎坐着轮椅进来靠近床边,拽住她的发,习武之人的力道都拿捏不住,发根被扯得生疼。
“长宁公主,这几日过得可好?”
“郎中说你现在意识清醒,不要想着装晕。”
姜卿不理他,阖上的眼睛又被他拽着头发睁开。
“松开我。”
“到现在你都还不愿意和我合作?”
姜卿微微挣扎,楚戎总算放开了姜卿。
“我答应你。”
楚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很好,那就请长宁公主在楚戎的人出现后跟他走吧。”
姜卿只是凉凉看了他一眼,躺回床上一言不发。
“我虽然答应他,但没说不可以反水,不是么。”
【可是卿卿,我担心你这样做有危险。】
从姜卿假死离开皇宫后,这个世界线的发展就已经和原来的背道而驰了,但是为了维护后续世界线,姜卿只能选择在楚厌和楚戎之间周旋。
“比起担心我,还是担心楚厌吧。”
“楚厌在原来之前并未弑父,楚戎也就没有因此选择替父报仇。”
姜卿感觉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很多事情都朝着未知的发展路径前进。
下个世界在任务允许的情况下,她一定严格按照世界线发展剧情。
正当姜卿想要睡着时,楚厌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太医。
是太医院里唯一一个配出遏制姜卿症状的人。
他隔着垂帘朝姜卿躬身行了个礼,继而帮姜卿诊脉。
没过多久他便收回手,向冷冷站在一旁的楚厌说道:“回摄政王,那郎中施的针目前看来确实让王妃脉象趋于平稳。”
王妃?姜卿透过垂帘去看楚厌模糊的身影。
如今长宁公主的身份已经用不了,楚厌对外宣称在潜龙殿内养伤的是自己的王妃。
没人知道这个王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出场便是摄政王身体羸弱的妻子,寻了众多医术高明人士为她看病。
所有想要探寻姜卿身份的人都被挡了回去。
更有甚者传言,是摄政王临下江南遇见的美人,带回皇宫金屋藏娇。
楚厌让太医退下后便撩开帘子,和姜卿对视上。
“王妃?”姜卿的眼里有丝调笑。
楚厌面色不变,伸手去理她有些凌乱的发。
“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更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长宁,不论你愿不愿,你都是我的了。”
他其实能看出来姜卿一直以来的虚势,无数次的讥讽反驳,不过是恨他,他受得起。
他也知道姜卿那副倔强躯壳下藏着的,是谁,是怎样的灵魂。
不论如何,姜卿都只能是他的了。
楚厌无所谓的笑了笑,现在他在姜卿面前很少用冰山模样和她相处。
果不其然,姜卿出言就是嘲讽,“摄政王让前朝公主做你的王妃,不怕姜灵帝九泉之下气得向你讨债吗?”
“我早说过了,长宁。”
“如果是因为你的话,我楚厌甘之如饴。”
姜卿被这话哽住,一时找不到话反驳,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他们现今的关系和曾经相比更为复杂,姜卿清醒和混沌时对他的态度也完全不同。
楚厌的眼神落在姜卿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不知怎么想的,竟用牙尖咬破了拇指指尖,有血液缓慢流出,他伸过手去把血抹在姜卿的唇瓣。
铁锈味窜进鼻息,姜卿无言,睁开眼睛的同时把楚厌的手狠狠拍开。
“摄政王的癖好还真是特别。”
看到姜卿嘴边的血色被她用力抹去,楚厌把目光移开。
人果然是贪婪的,事到如今他竟然又会想要那个昏昏沉沉又乖顺的姜卿。
想要的愈来愈多。
骨节分明的手落到姜卿的长发上,“好好休息。”
低沉声音落下后没多久,姜卿闻到浓郁的昙花香,就在这花香里渐渐沉睡过去。
楚厌站起身,叹了口气。
这昙香是他特意命人加急赶制给她助眠的,倒是效果不错。
翌日楚厌随新帝楚子昂一同上朝,就收到了弹劾。
说是楚厌强迫民女,又将其绑入宫中困为禁脔。
楚厌听着弹劾,面容始终一片冰冷。
又有官员上奏,说楚将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手握兵权,位高权重,话里话外透露着楚家人不应该在皇权和兵权都只用自己人的意思,又说正好选募即将到来,让楚厌安排招兵和配以职务。
楚子昂经过半年来帝王术的培养,如今也算是看起来沉稳,只是当日听到姜卿被杀于宫门之下还是忍不住钻进舒太后的怀里哭了一个时辰。
楚厌也有意让楚子昂学习处理国事,一些琐碎小事都让他自行判断下旨。
他只上言一句,全听皇上旨意。
如一座冰山一般站立在太和殿上。
楚子昂幼嫩的脸因为蹙眉也跟着微微皱起,故作深沉地说着:“朕相信摄政王。”
又试着按照学过的知识下旨安抚官员和民心。
殊不知底下不少官员已经把他当做废棋。
楚戎作为楚维峰长子,面对楚厌把他制成人彘这样耸人听闻之事,断不会草草了断。
等楚戎楚将军带兵回到皇城,皇宫还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他们这些官员现在都在思考着站队,如何抉择,才能跟对派别,免于沦为夺权之争的牺牲品。
朝野之上,斗争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