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孩子时,或许还能幻想有朝一日挣脱婚姻的枷锁,但一旦有了孩子,那种束缚将会变得更加牢固,离婚之路更是难上加难。
她不禁暗想,若是在那个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九十年代,不想生育便有拒绝的权利。
然而,现实却是置身于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耳边充斥着“人多力量大,多生孩子为国做贡献”的口号。
打掉孩子不仅违反伦理道德,还会引来周围人的非议与指责。
苏艳红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她知道,这件事迟早要面对,必须向秦老太太和秦沐枫坦白一切。
正当她思绪纷飞时,张茜轻轻唤了声:“艳红。”
“嗯?”苏艳红回过神,不解地望向好友。
张茜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双手紧紧攥着苏艳红,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要看透苏艳红的内心。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和莫思雨太过亲近。”
在苏艳红看来,莫思雨精明能干,待人接物周到,相处起来颇为舒心,因此对张茜的警告感到困惑不解。
“你放心,我不是故意挑事,但有些传言你得听听,”
张茜的面颊微微泛红,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人说她与医院的胡院长关系暧昧,后来胡院长的夫人找上门来,两人闹得沸沸扬扬,据说莫思雨的脸都被抓伤了,这才被迫回到了我们这个小村庄。”
这段秘辛让苏艳红愕然,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更多的涟漪。
苏艳红对于那些纷飞的流言蜚语并不怎么在意,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淡然。
“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全是因为担心我。”她的声音柔和。
“再者说,”张茜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口气将话说完,“她与你家那位曾经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几乎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为妙,免得惹人闲话。”
这一番话语落下,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两人之间弥漫起了一股微妙的沉默。
回到家中,秦老太太一见她踏入门槛,便匆匆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秦沐枫因上的是中班,此刻还未归家,家里显得异常宁静。
苏艳红拎着装满零食的网兜,径直走向奶奶的房间,语气里带着几分关怀:“奶奶,外面天都黑得看不见手指了,您不考虑点盏灯吗?哪怕是一盏微微摇曳的煤油灯也好啊。”
不料,秦老太太却反唇相讥,语带讽刺:“电费这么贵,你愿意掏腰包吗?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了。”
这话让苏艳红也不由得生起气来,她愤愤地将网兜扔在桌上,不满地说道:“我特意为您买了您最爱吃的龙须糖、蝴蝶酥,您怎么就不领情呢?”
秦老太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苏艳红一跺脚,转身欲走,却在门口意外地遇到了手捧一碗热腾腾蒸红薯的秦老太太。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各有千秋。
没等苏艳红开口,秦老太太先发制人:“这才回来?还以为你要饿死在外面呢。快吃吧,一天到晚的。”
听着这责备中带着关切的话语,苏艳红心中不禁暗自发笑。
这变化真是奇妙,似乎从她与秦沐枫的关系好转以来,秦老太太的态度也在悄悄改变,变得越来越和蔼可亲。
正当秦老太太准备离开,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却又突然折返,双手叉腰,一副即将要发表长篇大论的模样。
“那些风言风语别往心里去,咱们这儿的人就喜欢添油加醋,说什么他和那个丫头片子有情况,全是无稽之谈!实话说,都是我心急,自己跑去提的亲,唉……”
秦老太太的话里藏着几分悔意。
苏艳红趁机追问:“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秦老太太深怕这些误会加深,影响到她和秦沐枫的感情,于是依据家和万事兴的理念,缓缓道出了那段尘封的往事,每个细节都详尽入微。
苏艳红听后,心中的疑云散去了大半,看来,多数是他们自己多虑了。
晚餐之后,秦沐枫终于拖着一身疲惫归来,见苏艳红随意披着衣服斜靠在床上,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而关切:“先起来洗漱一下,睡得也能更安稳。”
苏艳红起身前往洗漱,心里却在纠结,是否应该利用这个时机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然而望着秦沐枫那满身疲惫,一躺下便鼾声四起的模样,她终究不忍打扰,只是轻轻替他拉好被角。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药水味不经意间飘入鼻端。
“哎呀,你的胳膊怎么伤成这样?这么长的一道伤口!”
苏艳红又惊又急,连忙提起旁边的油灯,近身查看,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棉花和绷带,口中还不断念叨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秦沐枫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苏艳红,心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她,居然也开始这般深切地关心起自己了……
“别忙活了,这点小伤,不至于。”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那点皮肉之苦根本不值一提。
“今儿搬仓库的老物件时,那些废铜烂铁年头久了,锈得跟剃刀一样锋利,一个不留神,便给了我个‘见面礼’。”
他轻轻碰了碰包扎好的伤口。
苏艳红闻言,心里一阵抽痛,急忙从柜子深处翻找出那个陈旧却珍贵的医药箱。
那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宝贝。
“得打破伤风针,不然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来帮你处理,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她在心中默默感谢着与父亲相处的那些日子,那些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的日子,让她如今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幸运的是,疫苗还没过期,苏艳红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她小心翼翼地完成注射,随后又以熟练的手法,一层层细致地用纱布包裹住他的伤口。
一番紧张而专注的操作后,她的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勤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