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想想也对,在这诸侯争纷的乱世,老百姓能吃饱都已是奢求了,哪里还有闲钱上街消费。
街道的地面是由石板铺成,略微凹凸不平,但已经被踩得圆润光亮,可见曾经的街面也是人来人往,而现在只是偶有路人匆匆而过,或是三两小孩在街边玩耍。
闲逛了半个时辰,路过一家酒楼,门头的牌匾上从右到左写着“玉兴楼”三个大字,孙德昭提出要请刘策喝酒,正好是饭点,刘策没有推辞,于是两人就进了酒楼。
“店家!上酒!有什么好菜,也一并上来!”刚进门,孙德昭便大声喊道。
“好嘞,两位客官,请上座!”店小二急忙迎过来,招呼两人入座,接着问道:“客官想喝点什么酒?”
“最好的!”孙德昭也不含糊,学了刘策教的刀法,这是难得的机缘,因此心情特别的好,正好乘此机会表示感谢。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马上给您二位上好酒好菜!”小二说着就退到后厨去了。
酒楼很大,但生意却特别冷清,除了刘策和孙德昭两人外,酒楼里就没有别的客人了。
“来的是什么人?”
后厨里,一名中年男子对刚才的小二问道。
小二一脸奸相的回答:“回掌柜的,听口音是外地人,从衣着布料上看不是寻常百姓,要酒不问价,直接要最好的,一看就是有钱人”。
“是外地人就好!有没有穿戴值钱的物件?”中年男子接着问道。
“值钱的物件倒是没看到,但是衣物都是上等绸缎做的,一人带刀,很普通,应该是外地来的客商”小二回答。
孙德昭身上的刀是其父当年号召乡邻义士抵抗黄巢乱军时所用的刀,由百炼钢打造,但外形普普通通,不是工部出产的军中样式,而衣服又是昨夜王宗佶拿给他们替换的上等绸缎衣袍,所以看不出任何官员的特征。
“带刀不怕,咱们又不是明抢,弄条鱼,宰只兔子,什么贵就上什么,只要在这里没权没势,就先狠狠的宰上一笔再说!”中年掌柜说道。
“醒得!”
说着,小二便去准备了。
与此同时,刘策正好奇的打量着这家酒楼,倒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纯粹的在欣赏唐代建筑和陈设而已。
酒楼一共有两层,下层是厅堂,上层是阁楼,两人是坐在阁楼的一张桌子上,这种餐桌也是唐朝才开始有的,在唐朝以前,人们吃饭都是分食,也就是每人面前一张小茶几,每张茶几上面放着的都是相同的食物。
到了唐朝以后,外来文化传入,便开始有了合食的形式,就是几个人围着吃同一桌菜。
到了唐末,合食已经成为最普遍的就餐形式,从贵族到百姓都更喜欢合食,人与人之间会显得更加亲近。
刘策继续在店里打量着,阁楼的后面是几间客房,而下层厅堂的后面是一处后院,后厨就设在后院的偏房里。
半个小时后,小二端来了两壶酒,两副碗筷,一碟小菜放在桌上说道:“二位客官,这酒是我们玉兴楼最好的清酒,后厨正在做鱼,肉汤也快炖好了,我等会儿就端来,您二位先吃着!”
说着便又退下往后厨去了。
唐朝的酒主要分为清酒和浊酒,以清酒为上品,也叫白酒,酒体透亮,没有什么杂质,外观跟后世白酒差不多,但略带甜味,价格较高,一般都是上层人士享用,普通百姓喝不起。
因为没有蒸馏酒工艺,所以酒精度数很低,最高也只有十几度。
后世日韩的清酒也是从唐朝清酒发展而来的。
而浊酒则比较粗糙浑浊,酒体带有一点乳白杂质,就跟后世甜酒酿差不多,酒精度数也更低一些,通常不超过十度,如果不是乱世的话,普通百姓家偶尔也能喝得起。
孙德昭拿过酒碗,端起酒壶就开始倒酒,满上后就给刘策递上一碗并说道:“刘公,这碗酒我敬你!”
“好,我倒是也想尝尝这大唐的酒。”
之前在洋州时因为要带着李晔逃亡,所以一直没有喝过酒,现在是他来到大唐后的第一次喝酒。
一碗酒下肚,孙德昭大喊一声:
“好酒!”
而刘策却不怎么喜欢,味道太淡了,酒味中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味,有点像甜酒酿兑水的味道,跟刘策心目中的“酒”差距太大了。
又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盘鱼和一瓮汤上来说道:“二位客官久等了,这一盘是盐烧鲤鱼,这一罐是山参炖野兔,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二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孙德昭满意的点点头,小二便退下去了。
又过半个小时左右,两壶酒已经见底,大部分都是孙德昭喝的,倒不是孙德昭贪酒,只是这样的酒刘策实在是喝不惯,招架不住孙德昭盛情才勉强喝了些。
酒足饭饱之后,孙德昭冲着楼下喊道:“小二!结账!”
“好嘞!”一声回应后,店小二跑到两人桌前,假装算了一下说道:“二位客官,酒菜钱一共是二百五十贯!”
“什…什么?多少?”孙德昭以为自己听错了,惊疑的问道。
一贯钱就是一千文,在盛唐李世民时期,一贯钱就能购买一千多斤粮食了,如果在现代,一千多斤大米都能换一瓶茅台了,二百五十贯岂不就是二百五十瓶茅台?唐代一支普通商队南北行商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到一百贯。
当然了,现在是战乱不断的唐末,通货膨胀非常严重,导致货币贬值,粮价猛涨,但整个唐朝大米最贵的时候也就一贯钱买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大米,即便如此,这二百五十贯也能买三万斤大米了。
况且唐朝一贯钱的重量就是六斤四两,这两百五十贯钱就有一千六百斤重,谁出门会带一千多斤重的钱啊?这明显就是故意敲诈。
孙德昭一年的俸钱也才六十几贯而已,这一顿饭就吃了二百五十贯,差不多四年的工资,这是拿他们当猪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