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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荆南军的包围,因为一个黄忠就要被翻盘。

但刘磐以及被包围了许久的虎牙军,就好像被猫戏耍了许久的老鼠,他们看到了生机。

刘磐绝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突围,突围!”趁着邓方败退,周泰回去护卫士颂,刘磐带着身边不多的虎牙营,冲出了包围。

他逃命一般的来到了黄忠身边,看了黄忠一眼,立刻下令:“黄忠听令,令你率本部人马掩护全军后撤!”

黄忠的本部人马,早在韩玄南下的时候,就被韩玄给糟蹋干净。

现在黄忠的手下,不过两千新兵而已。真正能打,不过几百亲卫骨干。而且这些人,早就在冲锋的时候,就被荆南军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周泰和颂营的斩杀,黄忠的亲卫骨干,只剩下了身边这几十人而已。

但是黄忠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军令,带着人马缓缓后撤。

“主公!敌军胆怯,绝不能放走了敌军!”裴潜担心士颂坐失良机,不顾危险,从亲卫的盾牌后面冲了出来。

“主公,请下令追击!”还是廖立的公鸭嗓子有辨析度,把还在悲伤中的士颂,给喊醒过来。

“传令,周泰、邓方、沙摩柯部留在营中拱卫。其余各部,以吕岱为主将,钱振为副将,廖立、裴潜为监军,即刻追击,攻取宜城!”士颂下达了命令后,军中的医官们也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这医官姓吴名普,是华佗的嫡传弟子。

华佗不愿接受荆南医官的任命,但愿意自己的弟子们在武陵学院开课。而华佗主外伤,张仲景治内病,这是全荆南都认可的事情,华佗的弟子们,在军中尤其吃香。

荆南地方上的文散官,也就是治医从事这个职位,多是张仲景弟子。而军中的武散官,治医祭酒这个职位,则多是华佗的弟子们。

“主公,主公你伤哪里了?”看着一身血的士颂,吴普心里也慌,要是治不好士颂,他倒不怕荆南军将士为难他,他是怕没法给老师华佗交代。

当年可是给师傅保证了一定在荆南好好效力,发扬医学的。要是士颂没了,这医学如何发扬。

“我没事,你快看看梁将军,他替我中了一箭。”士颂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还请把梁将军移到治疗营帐之中,我来替他拔出箭头,止住出血。”吴普看来一眼就知道,梁信救不活了,但当着士颂的面,他不敢直说。

不愧是华佗的嫡传大弟子,拔箭的手术很成功,箭伤也都处理好了,但是问题是,黄忠这一箭射破了梁信的心脉,梁信失血过多,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箭支已经拔出了,伤口也包扎了,用我们秘制的伤口处理药物止住了出血,但梁将军伤的太重,失血过多,能不能撑过来,只能看梁将军自己了。”吴普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救活了,那是我有功劳,他死了,那是他自己撑不过来。

“能输血给他吗?”士颂当然知道梁信失血过多,若是在后世,早就开始输血了。但是这个年代,即便是神医华佗,只怕也没有这个能耐。

看着一脸茫然的吴普,士颂叹了口气,挥手让他退下了。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和梁将军待一会儿。”

周泰立刻带着人,把梁信的侍从都带离了手术帐篷,只留下士颂和梁信二人。

梁信,字德奇,本是交州一山贼,历史上默默无闻之人。因士颂穿越而来,得以发迹。

他先是暗中领命保护士颂,在士颂番禹政变,斩杀朱符的时候,救了士颂之命,而后,一直守护在士颂身边,作为士颂的亲卫队长,亲卫营都尉。有他在士颂的身边保护士颂,已经被士颂所习惯。

而今天,梁信又救了自己一命,射向自己眉间的利箭,反而射穿了梁信的胸口。

“我若是早听将军的,在军队后方指挥军队,将军便不会有事,陈应将军也不会,唉。”

想起了刚才,手下将陈应的头颅和身体缝起后放入棺材之中,士颂心里那个痛啊。

“主公。”梁信微微转醒,但士颂知道,这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我在,德奇,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只用好好休养即可,待你伤愈后,我们再一起驰骋天下。”士颂笑着安慰道。

梁信微微摇头,释然道:“我自己的伤势,我还是知道的,这次只怕是撑不过去了。梁信最后,还有一言进于主公,还请主公纳之。”

“将军请说,幼泽自当听之。”士颂坐到了梁信的榻边。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主公年少气盛,武艺平常,万万不能凡事都亲临一线,若是主公发生不测,则全军必危。还望主公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大意。”梁信握住了士颂的手。

接着,他说道:“主公少年奇才,梁信得遇于主公,实是梁信之幸。欧夫人旧部,这些年来,大多都为主公折服,然欧夫人手上,有一支蝮蛇秘队,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除我和钱振之外,应该还有数人。”

“欧夫人自然不会对主公不利,但我总觉得,欧夫人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过去,我等在交州占山为王,也就罢了。如今主公俨然一方诸侯,还请主公多加留意,莫因欧夫人的善意或者个人意愿,影响了主公大计。”

“我知道,我知道。”士颂看着梁信越来越虚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又急又愧,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梁信。

“周泰骁勇善战,可用以为亲卫营,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这便是梁信最后的遗言了。

“士颂知道了。”士颂帮梁信合上了眼睛。

就这么一战,自己折损了两员大将。

也许在历史上,陈应、梁信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但现在,在自己手下,这两人可都是重要将领,这一刻,士颂想了许多。

梁信中箭的位置和自己中箭的位置是同一个位置,但是自己活下来了,而且只是伤了皮肤而已。

但是梁信却死了,士颂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亲卫队都尉的战甲都比自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呢,只怕自己发给他们的皮甲和布甲,更加的没有用吧。

但即便是这样,所有人都在两军阵前拼死搏杀。

只有自己,把战争当做儿戏,以为自己是后世穿越回来的,就不把这个时代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以为斩获多少,战损多少,不过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更不用说,梁信也好,陈应也好,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为了救援自己才死的。

自己的将士们,都在尽他们的职责,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而自己呢?身为主上,就可以任性胡闹,仗着自己良好的装备,在战场上“体验”战争吗?那是对自己手下将士的不负责!

梁信说的对,战场之上,刀箭无眼。

需要我上场鼓舞士气的时候,决不能退缩,但是明明不该我上场的时候,我也应该待在后面,不要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添乱。

“到底要怎么做好一个主公呢?”士颂走出梁信的营帐,惆怅地看向了北方的夜空。

那边,已经被火光印红。

刘磐突围而出之后,带着数十个虎卫营士兵,以及黄忠带过来的接应部队,不顾一切的逃向宜城。

他们根本不顾有些人已经鏖战许久,不顾有些人,其实刚刚赶过来,还没有休整。

“跟不上的,就和断后的黄忠部一起撤退!”刘磐换了一匹战马,发现明明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没有跟上自己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停下。

正是这样,他带着数千人,很狼狈的逃到了宜城城下,虽然狼狈,但他真的逃出来了。

“快快开门,刘磐将军回来了!”

“刘将军,战况如何了?”城楼上,陈生好像很关心的问道。

“进城再说,荆南贼就要追过来了,你和张虎二人,快快点起人马,准备接应黄忠将军。”刘磐有些不耐烦了。

跑了一夜,终于回到了宜城,这陈生、张虎居然不开门。

“不对!”刘磐察觉到了问题,连忙问道:“庞季、傅巽二位先生何在?”

“已经被我绑了,哈哈哈!”张虎大笑着走到城墙边上,接着,城楼上举起了无数火把。

“两个贼子,你们想要叛贼!”刘磐咬着牙骂道:“待老子攻入城中,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笑话!就凭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放箭!”陈生冷哼一声,下达了军令。

无数火箭从城楼射下,已经累了大半夜的刘磐部怎么可能有力气攻城。

但就这样离开,刘磐心里很不甘,自己带着八万人出来御敌,如今就带着几千人回去,都不用荆南军的追杀,半路上,这群败兵只怕也会逃走大半。

正在犹豫,身后的喊杀声又起,疲惫的黄忠赶到刘磐身前。说道:“荆南军精锐尽出,已经杀过来了,如今陈生张虎叛敌,我们腹背受敌,还是先撤吧。”

“罢了。回襄阳!”刘磐无奈,只能带着人马绕过宜城,向襄阳赶去。

路上,他草木皆兵,等他们回到襄阳时,身边的人马已经不足三千。

城楼内,被绑起来的庞季无奈地看着傅巽,问道:“傅兄就这么看重士颂吗,为何背叛刘使君?都说傅巽兄有识人之明,我看你还是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面相吧!”

傅巽笑着回答道:“士颂第一次来襄阳,我就看出了,刘表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日后庞兄自己看便是,天下大乱,这少年必然会在乱世中占一席之地,搞不好。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庞家和荆南也多有关系,想必士荆南也不会为难你。”

第二天,傅巽带着陈生、张武二人,在宜城城门口,迎接了士颂。

士颂好生安慰了三人,陈生、张武除了得到校尉的封职外,还被封了五品武散官的虚职。

同时,他们的手下,士颂还是留给他们自己管理,让两人很是安心,纷纷表示愿意带兵跟着士颂一起北上,征讨襄阳刘表,士颂笑着同意。

至于傅巽,他的家人还在襄阳城内,而且对刘表而言,他是被陈生张武二人俘虏的,就暂时以俘虏的身份,被留在了士颂身边。

为了讨好士颂,陈生牵出了一匹白驹。

这马强劲有力,只是有一点不好,便是这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正当士颂想起那传说中的宝马时,蒋干摇头晃脑的说了出来。

“这马是千里马不假,但这马有个名头,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之妨主,主公还是不要的好。”蒋干的话,和后来伊籍劝刘备的话一模一样。

士颂心里微微一笑,心说这时候,怎么能推却这两个叛贼的好意呢?

我不收,只怕这两人还会有些小心思。

士颂便没有理会蒋干,笑着对陈生表示了谢意,收下了这匹“的卢”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