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
季寒苏疑惑，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就是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朱衣卫镇抚使监察一地，不算那些只担个名声，不领职务的关系户。整个大乾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人，已经算得上是高位。
“他是谁？眼下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本宫送礼？”
甘凝回道，“娘娘忘了，这人以前在小五大人手下当差，季大人领命前往东南，朱衣卫那边就是他领的头。”
“以往三节两寿，给合欢宫的奉仪不说多珍贵，但也都是用了心思的。”
“如今东南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的功劳不小。兴许是想走娘娘的门路，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为自己谋一个好去处。”
季寒苏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去年中秋送的那盆姚黄牡丹不错，少有人能养得那般好。”
“也是一个心怀壮志，想要进步的人。不过他的贪婪和智谋，配不上他的野心......”
季寒苏没想到，自己都成贵妃了，还有被人用钱砸的一天......
甘凝咽了咽口水，将目光转向别处，誓不被金银所迷！
“娘娘，这份儿厚礼，当真是不薄啊......”
“就眼前这些，恐怕就不少于三十万两。郭槐所求，势必不是小事情。”
季寒苏伸出纤芊玉指，勾起一串红珊瑚珠链，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红如鸽血。
而后手指一松，珊瑚从指尖滑落，与羊脂一样的白玉，妖紫的翡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最一本万利的买卖，都写在刑法上。”
“也是，那么多豪族，上百年的积累，随便从哪里挤出些边边角角，祖宗十八代都不用愁了。”
“刑法？”
甘凝一脸茫然，“娘娘指的可是大乾律令？”
“当然。”
季寒苏拿起一只木匣，打开后是一块石榴大小的田黄。
色泽温润，肌理细密，明明只是一块石头，却透着珍珠，玻璃，油脂等多种光泽。
“皇上喜欢印章，这块极品田黄正合适，一会儿你把它送去勤政殿。”
甘凝笑道，“别的东西也就罢了，有传说是女娲补天之时，遗留在人间的宝石。”
“还有人说，这石头是凤凰蛋所化，戴在身上能驱邪避灾，延寿延年。”
“皇上见了，一定会感念娘娘心意，对娘娘更加宠爱。”
季寒苏继续说道，“这条妖紫的翡翠送去安妃宫里，黑珍珠给丽妃，红珊瑚给康妃，八宝福禄项圈儿给容妃。”
“这顶琉璃冠给兰陵，金鹧鸪给顺德，未经雕琢的羊脂玉给大皇子，沉水香给景安，暖玉给景瑞。至于剩下的嫔妃，你看着安排即可。”
“啊......安妃？”
甘凝一愣，没想到季寒苏不仅将东西收下，还大方分给后宫。
容妃这样交好的嫔妃，还有几位皇子公主就算了，给些好处是应该的。
可是那些和娘娘有旧怨的嫔妃，哪里配得这样好的东西！
“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些。”
季寒苏道，“我问你，宫里的女人，为何都想要争得皇帝的宠爱？”
“明知道生子艰难，就算没人算计，也有可能会死，却还是盼着有孕，主动将一只脚跨进鬼门关？”
不等甘凝回答，季寒苏就直接说道，“因为这对她们有好处。”
“高位嫔妃有限，但凡是有生育的嫔妃，不管得不得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都是个妃位。”
“即便之前仰人鼻息，现在也都能抬起头来，吃穿用度缺了谁也不会缺了她们的。”
“不用担心皇上早亡，会和别人一样殉葬。若生的是个皇子，再差也是个亲王，可以跟着儿子去封地养老。”
“要是有福气，说不定还能捞个太后的位置。即便是个公主，也是做母亲的依靠，没有夺嫡之争，说不定过得还更好些。”
“权势富贵保障，什么都有了，下半辈子在不用发愁。只要不是犯下天大的过错，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太过苛责。”
“只看安妃就知道了......”
甘凝若有所思的点头，见季寒苏嘴边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突然拨开了云雾，
“所以娘娘是想告诉她们，权势富贵您都能给，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位份再低您也能让她们在这宫里抬头做人？”
季寒苏点头，“是这么个意思，毕竟想要讨皇上的欢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别说是活生生的人了。真要让她们受尽人情冷暖，永远看不到出路。”
“谁知道哪天就疯了，惹出乱子来。人不能将所有好处都占尽了，连口汤都不给人留。”
“既然我已经不缺这些，就当是做点儿好事，给自己和孩子积福了。”
甘凝赞道，“娘娘心善，后宫嫔妃定当真心拜服。”
将木匣合上，随手递给甘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能少些麻烦就不算浪费了东西。”
再说赵琚也不能生了，这些东西再好，也不能吃不能喝。她们也就是先戴着，百年之后除了小部分陪葬，剩下的都会被内府收回去。
还是她孩子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