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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纸说完后,陌匀就紧接着开口了,他尽量用一种平缓的语气叙述,但仍改变不了其诡异的内涵:

“这片森林里,可能真的有鬼。”

仅这一句话就让苏纸瞪大了双眼,她眨了眨,试图缓和惊愕的情绪,陌匀继续道,

“多的我也不好讲述,但迪兰卡,他应该不在了。”

“……啊?”

这下彻底让苏纸惊呆了,她试图理顺一个逻辑,但很显然,她失败了,涉及到玄学再多的推测都显得很单薄。

陌匀也是思考边开口的,拥有更多视角的他稍微能推出一些,于是,他发表了自己的猜测:

“这也是我说这个森林里可能真的有鬼的原因,迪兰卡的整体行为非常刻板,但在大多数时候却又能和我们对话,就好像是某种东西在他死后,替代了他,而后重复着他的行为一般。”

“等等……所以你说的不在?”

“就是不在他的躯壳里的意思。”

陌匀严肃地解释了一句,就看到了苏纸有些无奈的表情,他也知道了自己先前的说法带着些谬误,他更正了一下,

“迪兰卡并不一定就死了,不过就算没死,他的状况也一定不会好。”

确实如此,甚至于在陌匀心中,他更倾向于迪兰卡已经死了,因为目前所发生的事件中,能造成异常状态产生的只有死亡。

——可如果同样是“死亡”造成的,那为什么菲特的是“消失”,而迪兰卡是“被替代”呢?

一些疑点与思路同时浮上脑海,陌匀觉得自己距离完全搞清楚,就差最后一次验证了。

“如果有鬼的话,如果有鬼的话……”苏纸重复了几遍,忽地抬起了头,对着陌匀缪喑二人道,

“会和那个报纸上的传闻有关吗?”

“关于莫斯特森林的那个吗?”

陌匀想起前一次苏纸和他提到过,说是森林中有着像人的怪物,吃了不少附近的居民,不久后,被教会的人封印了。

“对,那份报纸我仔细看过几遍,确实挺玄乎的,不过……应该没有诸如‘会替代他人’的情况描述……”

苏纸犹豫着补充道,她口中的报纸就是舒希失踪前从菲特那里带回来的那份,因为苏纸觉得舒希的失踪有这份报纸的因素,所以她翻阅过好几遍。

可单就以她的观感来看,语句略显浮夸了,和其他地摊小报的奇闻轶事无异。

……三人同时陷入了思考,场面一时之间冷清了下来,只有窗外逐渐变小的雨声依旧清晰。

楼梯口,克琳娜湿透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她像是得了哮喘一般剧烈地喘息着,双臂紧紧环绕着她自己。

已经……来不及了吗?

噔噔噔——

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惊醒了克琳娜,吓得她微微侧过了身子,来掩饰自己的不安的状态。

“嗯?克琳娜小姐,你没去睡觉吗?”上来的是缪喑,她正打着哈切,好奇地望着缩成一团的苏纸。

“睡不着,出来逛一逛。”克琳娜勉强一笑道,缪喑的视角里,她看到了克琳娜一闪而逝的警惕。

她笑了笑,并没多问,打着哈欠绕过了克琳娜,对她说:

“那我先去睡一会了。”

克琳娜看了看缪喑的背影,又看了看楼下面对面坐着的苏纸和陌匀,她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楼下,没什么头绪的二人保持着沉默,陌匀正看着那本本来应该由菲特带过来的小说,随意的翻了翻,不是很有意思。

苏纸在烘干衣物,并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乌云散去,天色却依旧昏沉,因为夜晚要来了——

伴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冷风进了这片凝滞的空间。

可这一次,大门外空无一人。

……真的是如此吗?

陌匀上前,把大门重新关好了,面对苏纸疑惑的目光,他只说了一句:

“迪兰卡大概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又是让苏纸一阵毛骨悚然。

到了晚饭时间,只有楼下的二人用餐,考虑到克琳娜和缪喑都在休息,陌匀也没去打扰她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陌匀也在默默地掐着点。

——没有从天而降的花盆,也没有苏纸的袭击,甚至连迪兰卡都好似不在。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地面上,突兀地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许久,又或许没多久,一摊泛着腐蚀性的黑血从地面上蔓延开来。

陌匀看着地上突兀多出的黑血,这一滩血,和菲特死时吐出一模一样,但它不可能是菲特,这个位置……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迪兰卡。

他回来了,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他了……

陌匀脑中的一切倏地串联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迪兰卡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了!

他和菲特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方式是一模一样的:

第一轮同时死掉的,实际是两个人!

可为什么菲特不见了,而迪兰卡先前能被看见,现在又看不见了?

陌匀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其实他们一直都存在着,只不过在某一种情况下,他们在其他人视野里就会变得不可见了。

其中佐证“他们其实一直存在”的依据就是缪喑给的,那本应该由菲特带来的书。

它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里,除非菲特真的来了,只不过“没有任何人看到他”。

那么,决定这些已死的、行为刻板的复制人,能否被看到的关键又是什么呢?

一个词浮现在了陌匀的脑海中,

——意识。

即,当陌匀意识到他们死了的时候,他们才“真的死了”。

所以,先前迪兰卡看似还有鲜活的表象,只不过是因为陌匀没有发觉他已经逝去,不过,他刻板的行为,也为陌匀找到规律提供了线索。

……陌匀轻舒了一口气,对于这个“轮回”的架构规则,他已经基本了解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那么——

陌匀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站起身,就往楼上走。

楼道里很安静,两扇相对的门紧紧闭着,陌匀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他缓步向前,正当他犹豫要敲响哪一扇门时。

嗖——

一声熟悉的清响。

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