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被多数女玩家嫌弃“不方便”的长裙,黑底的裙面,既有着华丽的装饰性金纹又有着淡色的暗纹。
一双透着亮光、面料光滑的高跟皮鞋,梳理精致的黑色头发乖巧地盘绕在双肩。
似有似无的笑容……高贵而又乖巧的女孩……
——她不像是来玩一场生死游戏的,更像是来“体验生活”的贵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陌匀最早还是保守地把她当做了“奇特的女玩家”来看待,毕竟谁能说没有一种可以改变外形的“道具”呢?
但之后的相处时光里,还是让陌匀产生了无法忽视的怀疑。
而提供关键证据的,正是他那个时有时无的情绪感应。
他见过各色情绪的人,有像纪函、蓝子悠这种情绪外显的,也有像千折这种善于将情绪隐藏的,而女孩与他们都不一样。
她拥有情绪,并且也外显,但却似乎丝毫不会因为外界发生的事而有着什么改变,她的情绪恒常稳定着,呈现出某种灰色。
如果要用确切的词来形容这种情绪色彩,那就是——“无感”。
无论是在楼梯竞速或者与缚行鬼男子周旋、深陷泥泞之时,她的情绪色彩都没有明显的改变,嗯,尽管大多数时候她的嘴角带着笑容。
——她对眼前的一切没有情绪感觉。
可她又确实拥有着情绪……很奇妙,但放在现在就显得格外诡异了。
由此,另一个与之相关的问题就格外关键了。
为什么要跟着我(陌匀)?
女孩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可陌匀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得到如此“关照”的理由。
再加上“缺失的记忆”,这两者间是否有所联系呢?
……
奇妙又危险的熟悉感,好似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他背过身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仿佛刚才蜻蜓点水的一瞥只是无意。
他走向了旁边残留着清水的水潭,将自己揣在口袋的玩偶拿出,背面朝下地按压在水里。
这是他想出来的最快能测试是否为人类的办法——当然,这样简单的测试也难以排除某些害怕水的缚行鬼。
因为脑海中充斥着厚重的思绪,陌匀的动作也没过多讲究,轻微按压之后就松了手……他并不抱有多少期望。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幕却令他的注意力瞬间回笼。
全身被水淹没的玩偶在水中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它“翻了个面”,将原先朝着水底的正面翻到了上面。
陌匀微皱起眉头,手指摩挲着石壁,思考的重心转向这边。
首先,人类对于溺亡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此时是玩偶形态,并不存在死亡的概念,于本能里面反应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这也是陌匀想进行这个简单测试的基础。
测试的结果说明,对面大概率是人类。
然后,就是玩偶在正面下水的情况里进行转身。
……这放在人类身上非常不合理,没有什么人在溺水之时会想着给自己翻个面,相比起来,手脚无措地挣扎身体向上拱动才更加正常。
所以说它是缚行鬼?不,不是……翻面的动作如同被掌控的状况般,带给了陌匀极强的熟悉感。
实际上,最开始发现玩偶或许能有动作,也不是在那个怕水(火)的史莱姆身上。
……而是在那个被蜥蜴杀死的女子身上。
——她在变成玩偶的一瞬间,翻了个面,将原本背对着蜥蜴的姿势改成了仰躺。
这个举动,与陌匀的玩偶如出一辙,都是从背面尝试翻到正面。
放在那名女子的身上是说得通的,因背后的攻击而死,她当然不会愿意再将脆弱的后背朝上。
但放在陌匀手中的玩偶上,就显得很不同寻常,正如先前所提,溺水的情况下,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转身,也很难做到。
两个相似的动作……是巧合吗?还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那么,它(这个玩偶)想传达的信息究竟是什么呢?
它想告诉陌匀危机在背后?所以重现了自己目睹的玩偶变化?
等等,“目睹”?
……如果陌匀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当时,那个玩偶应该在自己的口袋里,并且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
它根本看不到女子死亡后的玩偶姿态!
——也就是说,这不是“模仿”,亦不是“重现”,这是“推测”!
推测女子玩偶会转换姿势。
在已经知晓这个姿态的陌匀面前再次演示。
——“我能知道你知道的事”。
突兀的一句话闯入了脑海,它没有切实的根据,却又挥之不去。
可能吗?这种巧合!
不,如果说,如果说……!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再去看一眼小悠的冲动,手指攥紧又放松,面无表情的脸上,倏地浮现出了一抹奇异地笑。
……
将依旧略带潮意的小千折收好,陌匀回到了其他人中间。
小悠依旧站在原位,好奇地看着扬宁二人的日常拌嘴,见陌匀走过来了,就朝他招了招手。
其他人也逐渐聚拢了过来,鉴于白帽男子不太想再看到那个史莱姆,缚行鬼玩偶也没有带在身上的必要,所以经过他们的商议后,它被密封在了其中一个水槽之中,痛苦而快乐地度过剩余时间。
“我们俩打算往回走,彬子说他想再看看那个缚行鬼先前有没有遗落什么东西。”
白帽男子说道,比了个圆的手势,正常来说每个人都有一个玩偶,无论是否被缚行鬼附体,可这个缚行鬼变成史莱姆后,现场并没有第二个玩偶的踪迹。
散发男子怀疑是在缚行鬼在中途发现了什么,选择遗落,提出要回去找找。
“这件事不费心,就不必大家一起去了。”散发男子补充道,他的视线看向宁静,征求她的意见。
他们先前和她并不相识,只是凑巧降落到了同一区域,虽然少了她这么一个强大的战力很可惜,但现在还是放她去熟人那更好。
“保重哈,两位。”宁静难得爽朗地摆了摆手,笑着道。
那两个人点头了点头,道谢告别后,他们沿着原路返回,与陌匀四人分别。
“我看你们在那头交流了很久,是聊了些什么吗?”
目送着二人远去,宁静好奇问道。
陌匀将白帽男子告诉他什么“魔鬼”什么“叛徒”的事转述给了扬帆和宁静二人。
“叛徒?缚行鬼之间本就各自为政,哪来叛徒一说?”宁静摊了下手,奇怪道,感受到陌匀的视线,她进一步解释,
“缚行鬼之间也分派系,不同派系间的缚行鬼,和敌人也没区别。”
宁静轻叹口气,神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