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计划应该是幻影动的时候陌匀停,陌匀动的时候幻影停,从而利用有限的空间拉扯那个东西。
但很显然这样无法满足陌匀的需求,25秒的时间不足以跑到拐角处彻底绕开那东西的视线。
所以陌匀做了更加大胆的决定,他在幻影运动的时间里,再插入了一段自己运动的时间,这个时间的长短全由他自己把控,以此也来试探一下,那个东西面对同时运动的两个物体会怎么选择。
陌匀迈出了第一步,在幻影“运动”的时候,在脚几近落地的一刹那,陌匀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股阴冷的风浮现在了他的后背。
然后下一瞬间,那股阴冷的感觉消失了。
……优先最新运动的物体吗?还挺人道。
陌匀这样想到,如果是这个机制的话,那么实际上只要两个人在场,调配好动作就可以无限放这东西“风筝”了。
记录者那伙人之所以会被“团灭”更多的还是因为对突发状况的不了解,等有机会细细观察时,就只剩下记录者一个人了。
尽管这个机制可以让陌匀在本来的基础上大大增加了移动时间,但他并没有盲目相信自己的感觉——要是出错一点,后果可是要命的。
他还是尽可能的去计算那个东西的速度,在脑内还原它于两边移动的场景,来规划自己的迈步的时间。
一步,一步半,两步……
随着距离的扩大,他能走的步数也变多了,冷汗从陌匀的额头滴下,持续性地“操纵”自己的身体和计算与boos间的距离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
第三步……
风卷起了脚边的尘土向前飘动了一小节,陌匀刚落地的脚硬生生地高翘了前脚掌而未落下,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是那个东西带自带的冷风,而是某种东西贴在后背,凉意渗透的感觉!
它的动作比之前要快……
它发现了那个幻影消除不了而这边才是问题的根源?虽然它无法抵抗本能的诱惑,但它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自己的行动速度,即回去的时候更慢一些。
这样,要是陌匀喜欢搞极限,在它就会比之前站的位置更靠近陌匀方,在下一次进攻时,能更快地抵达陌匀的位置。
陌匀很快想清楚了这一点,不得已,他只能放缓节奏,去尽力确保那东西已经回到了幻影处。
而时间上又不允许他太慢,两相挤压之下,陌匀感觉自己的精力都快被掏空了。
眩晕感席卷上了大脑,不好的前奏,腿部也开始发酸,连带着腰背,喘息频率也开始增高,还得控制胸腔起伏的节奏不要过大。
就这么一步两步跳机械舞一般地移动着,短短十米就耗时了十二秒,所幸,之后可以开始跑了。
刚开始平均跑两步就得停一下,到后面三步四步……虽然能感受到“进步”这件事令人欣喜,但距离拐角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下一个运动间,陌匀跑动的同时擦了下汗水,虽然他不想破坏现在的节奏,但汗水已经流到眼睛里了,他的眼睛难以睁开。
这一个微小的打断确实影响了他的调配,致使好几次都险些被凉气打中,不过陌匀也在这几次冷冽的风里保持了清醒勉力克制着晕眩的感觉。
还有十米左右……但时间仅剩五秒了。
理论上是够的,除非……
“划拉——”
巨响之声传来,陌匀看到前侧方的烛台被无形的风吹倒,拦腰折断,灯芯掉落了出来,刚好倒在了陌匀前进的路上,火焰在他的脚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满脸汗水的脸庞和微缩的瞳眸。
那个家伙搞的,它能攻击移动物体之外的东西?不,不对,是刚刚它贴上来的时候,它的身形位置在陌匀的左后方而不是正后方,而这个位置距离灯台很近,他自己行动带去的风将火光吹得摇曳,然后借此攻击烛火来阻挡陌匀的路。
这家伙还有这样的智力?
陌匀庆幸自己收好了衣角,服装也都比较紧贴身,不然这个东西绝对会以他身上细小的东西为突破口发动攻击。
可这也意味着,在面前的火焰熄灭之前,陌匀无法再前进半步了。
他经过时的气流会引起火焰晃动,那就给了那个东西再次进攻的机会。
内心纵使万分不情愿,陌匀也只能等,一秒、两秒,倒计时仿佛夺命的钟声,他好似能听到那个阴冷物体贴在他耳边冷笑的声音——这只是幻听,却也足以证明陌匀的精力下降得明显。
多亏了古堡地板是由石砖砌成,且没长什么青苔,细小的尘埃并不足以支持火焰的燃烧,在两秒后,火焰熄灭了。
短短三秒的时间按照原来的进度根本来不及。
一边继续执行计划,陌匀的脑中极速运转着,近在眼前的拐角是那么鲜明可见它好似发着微光,如此明显地将他的目光团团吸引。
陌匀忽然更深地理解了那位记录者当时的感受了,门就在面前,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让人短暂抛弃理智、忘却恐惧,想要搏一把的!
颤抖的肌肉趋于稳定,身体的重心逐渐向下,沉重地喘息平缓、闭气,在最后的一秒钟时间,约莫两米的距离,陌匀选择了一跃而起,以飞扑的姿势窜起。
在还未落地之际,阴冷的寒意已经席来,像是死神的宣告,这次它近了、更近了,在瞬间就要将陌匀包裹,将寒刃送入他的体内。
落地的刹那陌匀没有起身,而是就势一个翻滚,这成功让那个东西的第一发攻击打歪了,地板上的石砖消失了一大块。
它并没有气馁,下一发的攻击接踵而至,它的速度比陌匀更快,只要陌匀移动……
陌匀静止了,翻滚到了一半,硬生生地止在了当场,得益于刚好头朝后的姿势,第一次,他们四目相对了。
……不准确来说,是无数目相对了。
那个东西的整体呈现为平放的环形,环形的外围布满了或大或小的裂痕——或者说“眼睛”,地下拖动它蠕动的是类似章鱼的触手,但更平滑,更像水母的尾部,供以它游弋。
头部三个最大的裂缝里渗出猩红,像是跃动的破碎瞳眸,圆环鼓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泄而出。
但没有,它沉默地离开了,因为那边的幻象还有最后的一丝余韵。
尽管它丝毫不想前往,尽管它在行进途中费力地减慢着速度,尽管它的眼睛蠕动到了环的后方死死地盯着陌匀。
但他还是消失在了陌匀的视线里,也就趁着这个时间,陌匀将自己摔到了拐角后。
他的脸紧贴着冰凉的地板,剧烈地喘息着,湿润的液体顺着不断扬起的嘴角流下,他费力地咳嗽了起来,浑身上下彻底地瘫软,再没有一分多余的力气。
晕眩感也在这时达到了极点,他最后的意识就是找了个背靠墙的姿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