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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西蒙家门前,原先聚集在这的人大多已经散了。

街道空落落的,也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最开始还有精力看看热闹的现在也都回去休息了。

站在门边看着紧锁的大门,犹豫片刻后,陌匀选择翻墙进入。

只要不敲门、不试图开门就没有事,又不是说不让进。

西蒙家的围栏旁有棵老树,有着和陌匀醒来时背靠的那棵大树同类型的灰白色树叶。

树皮很粗糙,不少地方有着凸起的树瘤,这对于没爬过树的陌匀来说是很好的借力点。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尝试了两三次才成功爬上,顺便因为手掌擦破皮得到了“生命值-1”的系统奖励。

墓地那种环境他都没受伤,反倒是被爬树拿了一血。

顺着其中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陌匀一边调整重心,一边沿着它尝试翻入围栏内,围栏上端有一些尖锐的木锥子,都被他小心避过。

站上了围栏,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借着这个高度向里张望。

里面依旧没什么人,房门紧闭,透过窗子看进去,屋内也十分漆黑,除了位于中心稍大一点的灰顶白砖主屋,隐约有着些许光照。

心中有了数,他向下一跃,成功落地,同时湛蓝色面板再次出现。

陌匀下意识以为自己跳下来时又把脚崴了,眉头微皱地扫了一眼屏幕。

还好,不是,只是狂乱值又上升了一点。

收回视线,陌匀开始鬼鬼祟祟地朝着那个点了灯的主屋移动,期间一路上发现了不少灰白色的花圈、花束,甚至还有一个沾着尘土的绣球。

来到主屋前,门是虚掩着的,这倒让他不必为如何潜入费心了。

直接上前拉开了门,面前的景象不免让陌匀瞳孔一缩。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重而压抑的血腥味,屋内的所有桌椅、结婚器具上都沾满了血,飞溅的大滩液体渗入了原先纯白的布缕,将它们染的鲜红夺目。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它们的表情惊恐而慌乱,身体被大量流出的血液浸没、溶解,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像是整个人都融化在了血里。

血液汇聚成小股的溪流,顺着地板的缝隙向前流,汇聚在了最前端,最前端的血泊中跪着一个人,他身上的衣物破损严重,表面却没有粘上丝毫血迹。

他低着脑袋,听见了后面开门的响动,缓缓转过了头,阴郁的眼神,略带狰狞面貌,正是早些时候还显得正常的西蒙老爷。

他看到了门口的身影,强烈的光照映衬下,朝着陌匀咧嘴笑了。

红色……

终于有结婚的样子了,陌匀下意识地反应了一句。

意识到不应如此,他眨了眨眼,湿润了下被强光直射的眼睛,开口问道:

“为什么杀了他们?”

“这是献祭……给骨神,骨神大人的祭品。”

西蒙嘿嘿大笑了起来,他的神情与先前门外所见的焦躁和悲伤截然不同,带着些许的癫狂,看向陌匀的眼睛充满了兴奋的因子,尖锐的声音从他摩擦的喉结里发出。

“这是什么颜色?”

陌匀指着地上鲜红的血。

“什么颜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死了就成这样了,等污秽之物流尽,他们就会是最合格的祭品。”

西蒙冷笑一声,缓缓站起,抽出摆放在一旁的长刀,口中继续念叨着堪称疯狂的话语,

“你去了吧,也见到了吧,墓地中的他们!但你活着回来了,所以,你也得死!”

“好,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陌匀答道,目睹着西蒙拿着一柄长刀绕开了地上的血泊步步逼近自己,他继续道,

“为什么这些人是死在这里?那些人是死在墓地?”

“因为……他们是骨神大人亲自选定的……是特殊的。”

不,绝对不是这个原因,不过看西蒙目前的状态,似乎没法说清楚了。

“我去过墓地,而墓地是不洁之地,这样做祭品也没关系吗?”

还是先把眼下的危机解决了,他轻叹了口气,直接了当地抛出疑问,毕竟,规则里有提到祭品必须是圣洁的。

“哈哈哈哈哈——”西蒙却好似毫不在意一般,面上的咧笑更大了,口中则是轻蔑的语调,

“你说的对,所以在你死之后,我会委托教会洗净你身上所有的污秽,再供奉给祂!”

西蒙的步调更坚定了,他拎着刀一步步地逼近,不知什么时候陌匀背后的门也锁上了。

“好吧,你或许不忌惮那个。”

陌匀耸了耸肩,语调中听不出担忧,他好看的眸子转了转,流露一抹深意。

笑容出现在了他的嘴角,红色的盖头一晃眼被他从袖中取出,不慌不忙地披在了自己的头上。

“但是,相信我,你一定忌惮这个。”

瞩目的红光让西蒙的动作微滞。

“而且,你还忌惮这个。”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道,顺着话音,他竟直接弯腰俯身,在那滩血泊里狠狠打了一个滚!

再坐起身的时候,他披着鲜红的盖头,浑身沾满了血污,未凝固的血珠顺着他的衣襟点点滴落,溅起小小的水花。

比起干净的西蒙,反倒此时的他更像是这片诡异空间的源头。

红色盖头的背后,他不在意地甩了甩血珠,这个举动竟让西蒙后退了两步。

在西蒙带着点手足无措的注视下,他用着沾染了微妙笑意的语调,开口道:

“你似乎看不到这种颜色,这让我很放心,以及我终于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了。”

“来自与‘这里’不同的地方,死去之人才能前往的地方,与那里有关的一切会表现出这种色彩。”

“如你所见,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难受不是吗?”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再让死人死一遍的兴致。”

“虽然你可能不缺乏这个胆量,但祭品的要求,似乎是‘活人’。”

——活人!

西蒙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在他视野里全然失去活力的陌匀,“尸体”的嘴巴的骨骼牵动着肌肉,一张一合,笑面依旧。

该死的家伙……!

他恶狠狠地瞪了陌匀一眼,脚下却识趣地再也没往那边迈出半步。

“教会的人会来处理这些吧,明天早上。”陌匀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墓地的那些似乎是已经被处理过了的,说起来我还帮了你‘净化’了一个。”

陌匀想到了红衣新娘,轻哼了一声。

“可惜今天不是闲聊的场合。”

顺手关掉了又开始疯狂闪烁的电子屏幕,陌匀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血水被冲开了一阵,让西蒙又后退了一步。

“我明天还会再来的,嗯……跟着教会。”

陌匀缓步移动到门边,门依然锁着,他勾了勾嘴角,语调温和道,

“你还不打算让我走吗?那我也不介意给你一个拥抱。”

西蒙沉默着,忽地垂下了眸,他一步步地绕开陌匀,移动到了门边,轻轻一推,门开了。

就在陌匀踏步离开这里时,背后传来很响的重物坠地声,在门关上的间隙,他回头扫了一眼。

那位好似是西蒙夫人的女士跌落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完整,眼睛却染上了绯红。

她并没怎么关注陌匀,而是直直地盯着地上横七竖八尸体。

眼神里的,是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