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良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些阿塔这边没有的罐头食品。
推车逐渐被塞满，但郭良要买的东西没买完，把车子扔到收银台，上其他楼层看了看服装店卖的衣服。
因为阿塔的二手服装市场火爆，翻新手艺炉火纯青，从国外进口来的一件七成新的短袖或者衬衣，翻新一遍装上标签可以当新衣服去卖。
这是听沙阿讲的，可信度为百分之百。
因为经常可以看到穿着带中文字样的校服，运动服出现在阿塔的街头。
所以郭良张住记性了，可以在进出口超市买的衣服，也坚决不在商业街两侧小店里买。
“高武，你也选几件衣服，夏天天热，勤换衣服。”
“我不用了。”高武觉得花哨还不实用，没必要买。
郭良知道，高武的日常穿搭都是什么体能服，迷彩裤之类的，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不带绿或者不带黄的衣服，当然袜子是黑的。
“行吧，下次回国，我给你寄一点你爱穿的。”郭良说。
“这个行。”高武晒金黑的皮肤上露出两列白牙。
推着两大车采购的物品在收银台结账，这个收银员应该也是很少见客人，结账的速度非常慢，而且每结三四件，就得在电脑上确认一下自己扫上了没有。
郭良也没心思和他谈话，不然一分心效率更低。
不过旁边有个穿白衬衣西装裤的经理，郭良觉得他应该是挺健谈的。
高武临时充当翻译。
“你们老板哪的人？”
“本地人。”高武识别不了长篇句子，只能听个大概，说关键词。
“哦，今天也不是工作日，为什么客人这么少？”郭良好奇没有客人，卖的东西还这么局限，该如何挣钱？
“他说，美军撤走以前这里很多人来买东西，现在人很少了。”
“你老板去过中国吗，这里和中国的超市很像。”
“他说他老板就是在这个两个国家之间做生意。做进口贸易的。”
郭良听懂了，不过这个过程很费劲，郭良看出来双方的翻译都比较坎坷。
终于结账完了，这个经理叫人帮郭良把几大兜的东西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服务态度很好。
……
阿里回家和父亲了解家里那些远房亲戚干过这个，父亲说了个遥远的地方，阿里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自己的亲戚。
而且前些日子他们还给父亲来信，说想借钱的事情，有些过不下去了。
“爸爸，那他们可以去给我的老板当仆人吗？”阿里有些犹豫。
“这样的人家是最适合干仆人的了。”他父亲见多识广，经历过很多社会的变迁。
“仆人是要住在主家的，没有假期每天干活，他们过来能吃饱饭，也就稳定下来了，会一直干到死。”
阿里知道这是真的：“老板说要找有经验的，他们之前干过吗？”
“你老板是外国人，习惯肯定和本地不一样，所以无论是有没有经验，去你老板那里都是没有经验。”
阿里一直觉得爸爸是比较有智慧的人，有问题找他总能找到答案。
“那我今晚就出发。”阿里看天色微黄，觉得时间不能耽误。
“那你去吧，你没有见过他们，你拿着这封信和钱，顺着地址应该可以找到。”
“好的。”
阿里家现在随着阿里挣得钱越来越多，已经可以腾出手给亲戚们借钱了。
阿里坐车坐了很久，从晚上坐到晚上，并不是公里数有这么长，而是路上道路塌方，有个地方修了很久，车停在路的两侧排队了许久。
提着行李包的阿里走到土山深处的小村子里。
阿里的长相以及衣着在这里简直就是吴彦祖进村，吸引了一大批未婚的小姑娘。
一个抱着头巾热心的大娘就走上前去问：“你是谁家的？”
“我找这个叫阿明的人。”阿里把信件的地址拿出来。
“哦，阿明家，那你是来找达娜的吗？”大娘嘴角带笑，表情有点怪异。
“我不认识达娜，就是阿明家。”
“你直走好了，最前面那间破土房就是他们家。”
阿里顺着土路走，这里的房子都很低矮，不过明显有几家建的特别好，外墙还有白色的漆和图案。
几个小孩在抢着骑毛驴玩。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汽车摩托车声，只有藏在山林间的鸟叫。
太阳慢慢落下，炊烟从那几家建设非常好的房子里飘出来。
但阿里看到远处那个破败的小土房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从外观看起来，这个房子已经无法遮挡住风雨，有一侧甚至已经塌方了。
“有人吗？”阿里大声询问。
叫了很久，没人回答，阿里跨过塌方的泥墙进去。
看到了一个正躺在地上，被各种摊子被子包围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坐在角落不敢说话的女人。
“你们谁是阿明？”
“他是。”女人指着地上那个。
“那你……？”
“我叫达娜。”女人没见过他，不过只要不是要债的，说说名字也无妨。
阿里看到俩人的处境，内心的海面现在正打起八九米高的海浪。
“我父亲收到你们的来信，让我来给你们送钱来了。”
“你是老伯伯家的！”达娜突然站起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阿明已经病了很多天了，这里没有医生会治这个病。”
阿里看这个男人，大夏天还裹着这么厚的被子，面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我带你们去首都喀布尔治病，那里肯定有医生可以治。”
阿里背上阿明，跟着达娜翻过一座山才到达盘山公路的汽车站。
达娜什么也没拿，因为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了，小偷来了都得摇头。
“你俩多大？”阿里喘着粗气，虽然阿明很瘦，但翻过一座山的路程还是让他很吃力。
“我16了，哥哥18了。”
“你俩年龄挺大的了，看信里说你们经历了山体滑坡和连续几天的暴雨？”
达娜回想起几个月前可怕的场景，差点哭出来：“天就像漏了一样，太可怕了，爸爸被埋到滑下来的土里，妈妈抱着小妹被水冲走了。房子也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