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了这?”车子停下,戈馥往窗外探头一看,不由惊道。
代驾一脸恭敬道:“将军之前跟我说过,今晚要住繁花大厦。”
戈馥皱了皱眉道:“还是回洛帅府吧。”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之前就算了,她跟洛尧森两个人,也没引起多少注意。
但是今天止戈的生日宴办得并不低调,各方肯定都关注着。这会住到繁花大厦,那这处隐秘的私宅,几乎就相当于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戈馥不知道洛尧森为什么说要住到繁花大厦,但这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
“郡主?”代驾有些迟疑。
戈馥却并没有试图说服他,而是直接命令道:“你下车去附近买点醒酒药,然后再回来。”
代驾一怔,意识到她是在掩饰什么,连忙道:“好。”甭管郡主的顾虑是对是错,回洛帅府都不会是什么糟糕的选择。
见对方下车,戈馥轻轻舒出一口气,看向了身边的洛尧森和洛止戈。
洛止戈已经睡得打起呼噜了,洛尧森闭着眼睛靠在她肩上,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放。
狭小的空间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戈馥微微垂眸,手指轻轻地抚过儿子的眉眼。
这孩子和他父亲很像,闭上眼睛的时候,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看着他,仿佛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童年时的模样。
她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身为母亲的自觉,大概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虽然经历生产,但因为生完没见过孩子的关系,她对自己生了个孩子这件事总是没有实感。
就仿佛,生产这件事是在梦中发生的。
重逢之后,作为母亲的她其实一直都很忐忑。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又怕这个孩子不愿意接纳她。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了。明明是个桀骜不服管教的孩子,但他在她面前却总是乖觉无比,仿佛天生的本能就让他无条件信任她依赖她。
于戈馥而言,这无疑是上给予的最好的礼物。
——总有人以十月怀胎的辛苦去道德绑架自己的孩子,认为孩子就应该对自己孝顺听话。但戈馥不是这样的人。哪怕当年为了生止戈,她几乎把命都丢了。但她从不觉得,这个孩子是欠自己的。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全然自由的。
不论是爱她,还是不爱她,都是他的自由。
思绪在寂静的夜中仿若没有头绪的烟雾,缓慢地扩散着,漫无目的地在陈旧的记忆中游荡。
轰——
当剧烈的浪潮袭来,车身连带着他们往后翻滚的时候,戈馥的动作却是并不慢,她一把打开大门,拖着洛止戈就出去了。
她返身正想把洛尧森也拉出来,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迷蒙,一副不知道今夕何年的模样。
戈馥揪住他的袖子就往外扯。
出于对她的信任,洛尧森没有犹豫就抬脚跨了出去。
只是因为酒精的侵蚀,他的身形难免摇晃。
好不容易走出来,看清周围站着的人,他的表情不由默了。
戈馥抱着洛止戈,看着周围那一圈陌生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情绪师。但是问题来了,这些情绪师……哪来的?
“他们?”从洛尧森的表情看出他和这些人是相识的,戈馥不由开口。
事实上,她心里其实也不是没有猜测。
这一溜烟的男人,而且还都是黄种人,又敢这般光明正大地围攻他们,答案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戈馥的神色一点一点淡了下来。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么?虽然两国联姻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她和洛尧森的婚事已经在进行中了,但要是这会她出了什么事,出手的又是这么多的情绪师。
按照法不责众的思路,他们恐怕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更何况,景隆皇帝的权柄虽然比萧缘大,可景隆情绪师的胆子也是出了名的大。
一旦……
不等戈馥整理好脑中的思绪,洛尧森就一步跨出去,目光扫过众人道:“果然,叶斌是你们派出的阵前卒。”
“洛尧森,我们也不跟你来虚的。一句话,愿不愿意将人让出来?”满头红色卷发,面容刚硬,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声音洪亮地开口。
“你·做·梦!”洛尧森一字一顿道。
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戈馥有些不合时宜地觉得奇怪。
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对方的话,不本来就是在预想中的吗?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一个剃了光头,肥头大耳的男人眯着眼睛,表情阴险地道。
“不过洛尧森你可要想好了。”身材瘦小,长着一对招风耳,又有着一双大眼睛,模样极其似猴的男人笑眯眯道:“你要是乖乖将人交出来,我们看在皇位上那位的面子上,好歹不会做得很过分。至少你儿子能留一条命,你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以后的伤。”
“是啊,堂堂沉默之鲸,要是被废了,说出去有些不好听啊。”
“他不愿意最好,听说老虎一身都是宝。虎骨、虎血、虎皮、虎鞭都是好东西,好歹也让我受用一下。”
听到这里,再发现不了不对就是戈馥蠢了。
“他们不是来杀我的?”她一脸不可思议。
这些景隆情绪师怎么回事?就这么没有大局观念的吗?他们居然想要对洛尧森不利?
听那意思,似乎是想要将她截掳过去?
但问题是……图什么啊。
到了这地步,已经不是洛尧森想不想说的问题了。他微微垂眸,又很快抬眼,目光中的冷锐之意简直比这夜色还要暗寒,让触及之人都忍不住心中震颤。
“他们是来抢你的,只要将你抢回去生米煮成熟饭,那么以景隆这边的行事习惯。过后必定是联姻照旧,只是新郎官换人。”
这……
戈馥目瞪口呆。
这意思岂不是说……自己还有可能要嫁给洛尧森之外的男人?
“我不要!”戈馥想也不想就指着眼前这群男性情绪师道:“长着一副歪瓜裂枣的模样,也敢肖想能成为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