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踩到我的手了。”那人声音僵硬道。
我低头一看,脚下正踩着一只已经骨化的手掌。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忙把脚移开。
这时我才发现,周围矗立着二十几道脸色死灰的魂魄。
抬头往上看,山体塌方的边缘还站着一排魂魄,低着头,从上往下的俯视着我们。
小舅完全没把这些魂魄放在眼里,若无其事的招呼我和安钰桥过去帮他翻墓碑。
墓碑翻过来后,小舅把嵌在上面的照片扣了下来。
我看见上面写着“林安蓉之墓”
我疑惑:“这是河里那个女尸的墓碑吗?”
小舅点头,他把照片递给我:“晚上你拿着这张照片,喊黑白无常上来抓魂。”
我拿照片的手一抖,皱眉问他:“你看我像黑白无常吗?”
“不像。”他答的一本正经。
我无语了:“我哪来那么大的脸,喊他们上来帮我抓魂啊?”
他嬉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有钱能使鬼推磨,懂吗。”
他说完,走回路上提着鞋去河边洗脚。
还鬼推磨,也不知道上次欠他们的钱,二舅在家还完了没有。
我把照片揣进兜里,刺骨的寒意从脚趾直窜后脑勺。
吓得我急忙把照片拿出来,跑过去塞到小舅裤兜里。
然后就看到他脚下一滑,人直往河里窜。
好在旁边的安钰桥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不然他就要被湍急的河水带走了。
刚那一下,吓得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又把插在他裤兜里的照片拿了出来:“这照片……这么邪门的吗?”
小舅躺在地上大喘气,歪头看向河里的时候,身体都僵直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半个身体飘在河面上。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恨意。
而且她还在往我们这边飘。
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听到她发出的“桀桀桀”的恐怖笑声。
俗话说的好,宁听鬼哭,不听鬼笑。
鬼哭,可能代表它又冤屈。
但若遇到鬼笑,不用怀疑,它肯定是冲着你的命来的。
小舅撩开衣服,抽出藏在腰间的金钱剑。
他从我手里拿走照片,把照片放在地上,咬破手指用血在照片上画符。
然后口中念咒,举起手里的金钱剑插在了照片上。
一股黑气从照片里冒出来。
河里的红衣女人惨叫一声后,沉进了水里。
小舅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我注意到他往腰间别金钱剑的手都是颤抖的。
我惊讶:“这女尸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女尸,是河里的东西厉害。”他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我们俩退离河边。
然后和我们说起了,他和陈叔在河里捞尸时遇到的事情。
“当时那个女尸已经被我和陈哥捆住,就在我们准备用钉耙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守阵的公鸡突然被拧断了脖子。”他心有余悸道。
那会儿他以为是其他被冲下来的尸体在作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转身往后打。
可当他看清船上多出来的那个人时,他愣住了。
拧断公鸡脖子的,分明就是被困住的那女尸。
他余光瞟了一眼河里,原本被困住的女尸已经不见了。
就在他拿出金钱剑准备对付女尸的时候,女尸冲着他诡异一笑,变成一条黑鱼跳进了河里。
陈叔也把捞尸的钉耙从水里拖上来,结果上面只有一坨黑色的肉团。
陈叔也疑惑:“我刚才明明勾住她了,怎么拉上来这么个东西?”
他拿起一旁的桃木剑,俯身戳了一下船上那团漆黑的东西,脸色唰的一变:“这是那个女尸的胎盘。”
陈叔话音刚落,他们的船突然破了一个洞,不断的往里面渗水。
小舅急忙蹲下扯过旁边的破布堵住小洞。
就在他准备拿瓢把船里的水浇出去的时候,水又凭空消失了。
他拿起刚堵洞的破布,那里的船体好好的,哪有什么破洞。
他和陈叔面面相觑,赌气似的把破布丢在一旁。
陈叔已经把胎盘装进了八卦袋里。
小舅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对劲,忙起身去后面划浆往下游走。
刚站起来,就看见和面上漂浮着一张被水泡的惨白的女人脸。
他拿起船上的钉耙就朝水里的女尸打过去,结果只抓上来一条眼睛已经翻白的死鱼。
一股恶臭差点把他熏吐了。
他一脚把死鱼踹进河里,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他们已经被死鱼包围了。
那些死鱼有规律的在他们周围游动,形成一个图形。
小舅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聚阴阵。
他心下一惊,偷偷瞟了陈叔一眼,发现他面不改色,就好似没有看到河里那些东西一样。
他抛出去三枚沾了血的铜钱,从聚阴阵东北方打开一个豁口,划着船往下游飘。
他们刚靠岸,上面的洪水就下来了。
我听完他的叙述,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不敢想如果他当时没有发现那个聚阴阵,及时回岸,后果会怎样。
“河里有聚阴阵,这次发生的事情就绝不是偶然。”他说。
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这河里最凶的不是那个滑坡被冲下去的女尸,而是女尸下面那条成了精的黑鱼。
一直都是那条黑鱼在水下驮着女尸走。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助那条黑鱼修炼。
小舅带着我们往回走。
他说现在女尸和黑鱼怨气相连,他刚才伤了女尸,晚上他们肯定会找过来报复。
现在最保险的就是回陈叔家躲着,那里有他们布置好的阵法。
上楼梯的时候,出门那会儿看到的积水脚印已经不见了。
安钰桥还想上三楼看看,结果被小舅拦住了。
我们没有钥匙,只能敲门等陈叔来开。
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死鱼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没忍住捂住了鼻子。
大福“嗷呜嗷呜”小声叫唤了两声,把头塞进了我的胳肢窝。
屋内没有开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餐桌旁。
那是陈叔吗?
我疑惑,那是谁帮我们开的门?
还不等我想明白,小舅从后面一把将我推进了屋。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我转身要去开门,结果摸到一手滑溜溜的粘液。
我刚想开口问门外的小舅,他们在搞什么。
背后突然想起了陈叔低沉的声音:“回来了,我做了鱼,吃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