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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坐上马车出了府,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桃李胡同的曹记衣行的门口。

尚听礼并不意外鹤知樰会带她来这里挑衣裳,听她的意思本就是要给她送成衣,而成衣当属曹记衣行最好。

她侧头去看鹤知樰笑道:“难怪姐姐说要给我买两身新衣裳,这里的两套可不就正好抵了靓珠阁一套头面嘛。”

“你可想得美。”鹤知樰道。

尚听礼一听,扬眉:“哦?”

鹤知樰点了点她脑门:“如今我同你可是真真儿的姊妹俩,那套头面我可不与你客气了。今日我带你来买衣裳,那就是纯粹给你的见面礼。”

尚听礼笑嘻嘻:“成嘛。”

两人挽着手一道走进铺子里,掌柜的眼尖手快地走到跟前冲二人见礼,朝鹤知樰道:“大小姐。”

听得这声称呼,尚听礼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鹤知樰。

原来这竟是姐姐的铺子。

这么一瞧,曹记衣行背后的东家果真是个聪慧女子。

鹤知樰对着掌柜的颔首,向她介绍尚听礼:“曹掌柜,我身边这位是仁亲王府的世子妃,也是我妹妹。日后若她来店里可不用付账,届时账目上的数目记在我头上便是。”

“是。”曹掌柜心中虽诧异不已,却也点头应声,又向着尚听礼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世子妃。”

尚听礼微笑着摆手:“曹掌柜无需多礼。”

曹掌柜这才同她笑道:“上回不知您是世子妃,真是失礼了。”她只在意这点,因为印象里她们大小姐没有亲妹妹,眼下这么说,世子妃多半是大小姐的手帕交,倒不好叫一声“二小姐”的。

“我说原来那日周家赏菊宴上,瞧着妹妹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很是眼熟,缘故在此,竟是咱们家自己做的成衣。”鹤知樰笑眯眯道。

尚听礼点点头:“那身衣裳的确是在这里买的。”看向曹掌柜道:“倒是没想到曹掌柜还记得我。”

论起来,上回还是她第一次到曹记衣行来。以往她的衣服基本都是芳芷那双巧手给她做的,偶尔也能得潘亚莹顺带叫人给她做。

曹掌柜失笑道:“哪里能忘记啊?我们这儿的衣裳最贵的也只定价九百两,您那日只动动嘴皮子便能让咱们的衣裳卖出一千一百两的高价,你这等大贵人,我们是万不会忘了的。”

尚听礼听得忍俊不禁。

鹤知樰“哦”了一声:“竟还有这事儿?”

曹掌柜便将那日的情形复述了一遍,讲得有声有色的,就连那日余兰兮难看的脸色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听完她的话,鹤知樰不由朝尚听礼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妹妹这招实在是高啊。”

尚听礼:“还好啦。”

笑了一声,鹤知樰挥挥手让曹掌柜退下,她要自己陪着妹妹去看衣裳,拉着尚听礼往里边去。

“可有偏爱的颜色?”鹤知樰问道。

尚听礼答:“较为中意红颜色,只是如今不大合适穿红。”

“无妨,待过了六月,姐姐再同你来好好甄选红颜色的衣裳。”鹤知樰说道,“只是现下嘛,还是先看别的颜色罢,总不能买了压箱底。”

她的初衷可不是带妹妹来买藏品的。

“好啊,那劳烦姐姐替我掌眼了,看看什么颜色衬我?”尚听礼笑着摇了摇鹤知樰的胳膊。

鹤知樰直言道:“你若这般说,姐姐真想每个颜色都给你整一套。以你的姿容,非是人靠衣装,而是人衬衣裳的。”

尚听礼无言片刻后说道:“姐姐也是财大气粗上了,我倒也不介意多给姐姐打两套头面的。”

鹤知樰:“……?”

虽然尚听礼现在不能穿红色,但是两人还是在红色系衣裳那儿停留了一会儿,只能看不能穿总归是可惜的,两人又换了个颜色看。

停在绿色系衣服那块,鹤知樰拉着尚听礼停下来,“平日里见你时多是穿黄橙色,还未见过你穿绿色青色呢,要不要试试看?”

尚听礼道:“可以试试。”

得了她的首肯,鹤知樰便开始替她挑选起来,看了半晌后,她指着其中一套对入画道:“入画,将这一套拿下来给世子妃试一下。”

衣服虽挂在墙上,底下显眼的地方是有放着木叉子的,就是为的方便客人将衣服取下观看或是试穿。

入画上前拿起木叉子,将鹤知樰指着的那套衣服取了下来,随后将衣服递给尚听礼。

“快去试试看吧。”鹤知樰催道。

“好好好。”尚听礼抱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鹤知樰一直夸个不停,又马不停蹄地让她去试了第二套,结果就是——第二套试完了,还有第三套……

尚听礼:“……”

她好说歹说,才算是把鹤知樰劝住了。最后,尚听礼只要了两套衣服,一套是绿色的,一套是蓝色的。

鹤知樰遗憾得不行,心想,下一回一定忽悠妹妹多要两套三套四套五套……

回去路上,尚听礼好奇道:“姐姐怎么会想到开这么一家成衣铺?”其实她老早就对曹记衣行的东家感兴趣了。

要知道,成衣铺的生意其实并不怎么好做,何况鹤知樰开的还是一家专门面向京中贵女的店铺。勋贵人家的衣裳,人家自家便有绣娘,即使府中没有养绣娘的人家,衣裳也多是拿着布料去布庄定做的。

鹤知樰顿了顿,遂扬起嘴角笑道:“曾认识过一个来自皖州的女娘,曹记衣行的灵感来自于她的身上。”

不知为何,尚听礼觉得她的笑容如羽毛一般很轻,嘴角的笑意盖不住她眼里的伤怀。

“原是这般。”尚听礼说道。

在她以为接下来鹤知樰会跟她说起从前的事情时,鹤知樰沉默下来,尽管已经极力隐藏,她还是从中看出了难过。

尚听礼心道,怕是那名女娘已经故去了吧?

她无声地叹息一声,默默将脑袋靠到鹤知樰的肩头,随后伸手在鹤知樰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鹤知樰脑袋往尚听礼那边歪了歪,用脸蹭着她的发顶,轻声道:“都已经过去了。”

声音很轻,也不知是在安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