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没问题啊!”于火抬手握住江枫修长的指尖,不自觉的晃了晃,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捧的星星:“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难得......难得见他说些好听的话。
江枫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掌,心情渐渐飞扬起来,甚至逐渐蔓延到了嘴角,严肃的表情开始暖化,一笑、如万物生花。
可惜,国师大人现在没空‘赏花’。
“我现在就去禁军薅羊毛去!”
灾情不等人,于火说风就是雨,抬脚就要走。
江枫连忙扣住他还未来得及撤走的手腕,轻声说道:“你歇着,我帮你去跑一趟。”
许是太过信任对方,即便知道这家伙一直都是末世的始作俑者,但于火依旧没有半分的犹豫不安,当即又坐了回去:“行、那你去。”
有人跑腿,他乐得休息。
目送着对方离开之后,于火眼睛从紧闭的房门上移开,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模糊中。
几乎是瞬间,窗外响起了刷刷刷的白噪音。
紧闭的房门再度被推开,江枫携着半湿的衣袍疾步走进门,还未来得及拿伞,一眼就见到了伏在桌案上早已陷入了沉睡的青年。
他动作微顿,走上前去。
昏黄的烛光洒向对方的脸颊,清晰的映射出了对方眼下因疲倦而形成的青黑,这一眼看的他心疼不已。
直接就把帐篷的事扔到了一边,弯腰把青年打横抱起来,轻轻褪去长衫放在了榻上。
然后他看向自己空了的臂弯,刚刚舒展开的眉宇,再度蹙紧了。
原因无他,于火这几天好像又瘦了一些。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瘦成一捧骨头.......
在意识到这点时,他突然对于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升出了几分悔意。
乌国的挑衅他没有后悔,淮南的水患他也没有后悔,但现在,他后悔了。
若没有自己的干预,大宁朝的国运应该还能够越芜那混蛋再多挥霍两年的,于火也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累了......
淮南的春雨好像是波及到了京城,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朱门前的青砖被冲刷的异常干净,与泥泞的道路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雨后的湿气把空气都带的潮乎乎的,于火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打开房门。
一股冷冽的寒风先一步钻入内室,瞬间就冲散了屋子里的暖意。
于火想要关门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从长廊急匆匆跑来的小柱子,当即身形一歪,靠在门框上等起了人。
小柱子这段时间吃得好,身上有了肉,体质自然也就上来了。
远远看去他那两条腿倒腾的飞快,几个呼吸间就奔到了眼前。
“于哥、皇后来信!”
于火闻言接过,刷的撕开密封,大致扫了一眼内容之后微微挑眉。
“项止戈要回来了?”
“皇后不是在领着人跟乌国谈判吗?”小柱子问。
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小柱子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像于火似的连名带姓的称呼皇后娘娘。
“她说她嘴笨,谈判用不上她。”于火啧了一声:“这信都到了,依着那位的脚程,怕是也快要来了,咱们收拾收拾该进宫了。”
“进宫做什么?”小柱子不懂。
于火看向皇宫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去看看越芜......”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于火洗漱完毕便上了马车,小柱子扬起马鞭驾驶着马车朝皇宫缓缓而去。
侍卫现在看到国师府的马车已经不会再拦截了,而是缓缓后退让开了入口的位置,一路上畅通无阻。
但即便如此,不管来多少次,小柱子依旧没有被皇宫里的高墙楼阁迷花了眼,始终觉得心里发慌。
越芜瘦了,瘦的堪比皮包骨。
成日睡不着觉再加上鬼魂们的滋扰,越芜吃不下睡不好,身体自然就垮了。
高公公引着他们走进门,随后伸手撩开窗幔,越芜睁眼,虚弱的看过来:“国师......”
于火站着没动,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陛下,跟乌国一战,皇后娘娘带领咱们大宁赢了。”
越芜眼中露出喜悦:“当真?”
于火瞥了一眼高公公,对方见此把头往下低了低,没有吭声。
小柱子则是在后面暗暗咋舌,乌国输了满朝皆知,可是皇上却不知道。
此刻他仿佛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一国之君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只能如笼中鸟般,被豢养、被利用。
“当真,恭喜陛下。”于火客套了一下,随即说道:“陛下,国事繁重,贫道身体不适,想要闭关一段时日。”
越芜顶着一双泛黑的眼圈,遥遥看过来,随即点头:“国师身体羸弱,是不该过多操劳。”
“谢陛下体恤。”于火拱了拱手,又道:“可丞相故去,眼下若是贫道退了,这朝堂该要何人主持?”
一谈到朝政,越芜的神色闪过明显的不耐,但碍于国师的身份和自己的宠信,他忍着没发脾气,躺在床上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朝中的几位大臣,快速说道:“国事可以暂时交由殷尚书去主理。”
高翎听到这话,快速看了于火一眼。
只见青年沉默了片刻,微笑着说道:“陛下,殷尚书前日被贫道下了大牢,抄了家。”
越芜怔了怔:“为何?”
于火回道:“因为他殿前失仪。”
“就因为这个?”
于火缓慢闭了下眼睛,继续补充道:“不止,殷尚书不光想要强征赋税,家族子弟更是侵占百姓良田,其夫人甚至还利用身份与商贾争利,戕害百姓、横向乡里.......”
越芜听闻抿了抿嘴唇:“那怎么不来上报寡人,直接就把二品大员给下了大牢?”
能在越芜这个昏君的带领下做到吏部尚书,想也知道对方似乎很会讨越芜的欢心。
于火眼中划过讥讽,直言道:“淮南水患,急需用钱。”
“那你也不能把二品大员的家给抄了啊?”越芜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小柱子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再度腹诽:这都不抄家,留着过年吗?
他偷偷瞄了一眼于火,见他于哥情绪尤为稳定,不由被感染,暂时也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别开头直接看向了窗外的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