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竹竿听了江枫的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咧开嘴嘎嘎嘎笑了起来,拉长的嗓音万年如一日的具有辨识度。
突然,霍言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攥住了江枫的手肘,他的侧脸绷的很紧,像是无声的在跟江枫对峙。
瘦竹竿察觉不对,笑声一泻千里,登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好半晌,霍言似乎顶不住了,瞳孔慌乱的颤动一下,冷声道:“江枫,于火喜欢的人是我。”
又来一个,这些情敌真是没完没了。
江枫有些厌倦,甚至阴暗的想要把于火关起来直接据为己有,一劳永逸。
但这个想法又被他很快按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把自己偏执的那一面展露在那人面前,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一旦他真的这样做了,他跟于火只会如被摔破的镜子,恐难再圆。
缓了几秒钟,他轻松挣开对方的挟制,眯着眼睛反问:“你说他喜欢你,可我回来的这几天,丝毫没看出来他有喜欢你的痕迹。”
霍言的脸色阴沉如水,眉头拧的很紧,像是自证般,硬声强调:“他追过我,他喜欢我。”
白炽灯的光芒当头洒下,江枫那张浅笑的脸被冷色调的光晕生生氤出睥睨的姿态。
像个胜利者,殷红的唇后是森白的牙齿。
“既然你非要这样以为,那么霍言,多说无益,咱们各凭本事吧。”
晚上九点,于火头上顶着一块干毛巾,懒洋洋的走出浴室。
江枫适时把温热的姜茶递上前,笑着说:“于火,喝些姜茶驱驱寒,小心着凉。”
于火望着杯子里浅褐色的液体,松开毛巾把杯子接过来,依言喝了一大口。
虽然有些辛辣,但有糖水调和,倒也不是很难喝。
重点是,姜茶顺着喉咙滑下,确实给身体带来了浓浓的暖意。
他冲江枫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脑袋上陡然一轻,他诧异的转过头。
就见霍言拿着他脑袋上的毛巾,表情别扭的说道:“别光顾着喝姜茶,你头发都没吹干,过来、我帮你。”
说着,他作势要去拿自己柜子里的吹风机。
可身后却传来一道疑惑的询问:“霍言,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霍言的脊背微僵,错愕的看向身后顶着一头湿润粉毛的少年,对方此时躲在江枫的身后,一双狐狸眼惊疑不定的望着他,里面满是质疑和不解。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霍言就感觉自己的良心彻底喂了狗。
恼怒之下,少爷脾气窜上来,他倏地又把打开的柜子门给用力拍上:“懒得管你。”
他的恶声恶气反而令于火放松了不少:“对对对、最好别管我。”
然后于火不再看脸色铁青的霍少爷,自顾自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使唤江枫:“帮我吹头发,我懒得动。”
被使唤的人压根就不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僵硬站在原地的霍言,慢吞吞地掏出自己那个粉色的吹风机,熟练的帮少年吹起头发。
嗡嗡的机械音瞬间就盖住了其他细微的杂音,霍言看了他们几秒钟,咬牙气呼呼的爬上自己的床铺,不再理人。
期间,瘦竹竿一直缩在被子里装死,心里直呼:卧槽!
于火是苏妲己转世吗?
三角恋的台风眼竟然转移阵地了!
伴随着吹风机的噪音,他埋进被子里睡着了,等睁开眼睛的时候,闹钟正在枕头下面发出沉闷的震动。
他揉揉眼睛,熟练的翻身下床,然后踮脚去扒拉对面的室友。
“于火、快起来,今天有早课!”
于火嗯了一声,没动地方。
他不厌其烦的拉扯对方的被角:“快起来,今天是宏观经济学,那老妖婆每次都点名,不到就扣分!”
于火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起身,重复每天的洗漱起床,吃早饭外加换个地方睡觉。
哎,每周二他都不太喜欢,因为有三节大课,下午四点多才能结束。
这边点完名之后,于火刚要趴桌子上睡觉,就见前面的孙嘉怡转过头,冲他悄声询问:“于哥,中午有时间不?”
于火的眼珠子定在对方身上,慢吞吞的晃动了一下:“有吧,你们要彩排是吗?”
孙嘉怡飞快点头:“衣服昨天晚上就借到了,就剩你没试过啦。”
于火哦了一声,睡眼惺忪的又要往桌子上趴。
孙嘉怡皱眉看着他:“于哥,你怎么最近天天都睡觉?晚上熬夜了?”
于火还没说话,瘦竹竿在一旁插言笑道:“他天天晚上十点准时上床,沾枕头就能睡着。”
孙嘉怡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你怎么天天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啊?”
于火打了个呵欠:“可能是...春困秋乏?”
“那你这也太夸张了?”孙嘉怡说完,忧心的望着他空空如也的课本:“你天天睡觉,等期末的时候真的不会挂科吗?”
于火一提这两个字就头疼:“就算我不睡觉,也改变不了什么。”
“其他学科的老师们还能捞一捞你,可老妖婆的学科,该几分是几分,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孙嘉怡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前方调整耳麦的女教授,对方冷着一张脸,十分的严肃。
孙嘉怡连忙收回视线,劝道:“要不你还是多少听一听吧?”
于火困得整个人都没脾气了,薄唇一张一合:“不会。”
孙嘉怡扬了杨眉,慷慨道:“没事,有空姐教你。”
于火闻言,倏地坐直身体,环顾四周:“空姐?在哪儿?”
“我说!有空、姐、教你!”孙嘉怡一脑门子的黑线,嗓音里满是抑扬顿挫。
于火尴尬的呲牙笑了一下。
孙嘉怡摸着下巴想了想,决定:“等中午试完服装,我帮你把之前的重点画下来,你好歹看一看,不然期末一堆学科,你根本就背不完。”
没有空姐,还要看书?
于火的精气神瞬间就被抽离开,萎靡不振的趴回桌子上:“那我还是明天学吧。”
孙嘉怡不乐意了:“嘿?你这人怎么还两副嘴脸?还有,什么叫明天?你不学是想考试挂科吗?”
“不想。”
“那你就现在给我学!”
于火油盐不进:“明天学吧?”
“明天明天!你是有拖延症吗?”孙嘉怡问。
于火咂咂嘴:“谢谢,这里的‘明天’是指一个即将到来却又永远都无法到来的时间。”
孙嘉怡翻了个白眼:“那你这比拖延症还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