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严开并未放他回去,反而驱车来到了别墅。
可能是扮演游戏还没玩够。
进门后,严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制服,递了过来。
于火一脑门子的问号。
怎么着?
这厮合同上写啥是不是都忘了?想来个制服paly?
信不信他先给这货制服了!
“衣服换上,去那边画画。”
哦对了,吃饭只是特例,坐在墙角装高岭之花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于火拿着衣服直接去了洗手间,这制服像是五六年前的校服款式,棕色的西服西裤,用料不是很好,看起来就是便宜的地摊货。
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钱难赚、屎难吃,膝盖要弯曲。
等他换好出来,见到的就是严开站在玄关处皱眉紧盯着手机,厉鬼则是站在画架前,细长的手指摊在白纸的右下角,似是在用指腹描摹着自己的署名。
——Live
可能这个名字最开始的寓意,真的是新生......
“于火!谁让你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严开冷肃的嗓音把于火落在厉鬼身上的目光拉了回来,他疑惑的看向尤为恼怒的男人,视线划过对方举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正在播放他的‘坦白局’剪辑视频。
原来是在气这个。
于火耸了耸肩:“不说出来,难道你想看我死?”
节目闹鬼的事虽然被官方压了下来,但直播录屏的人有不少,根本就压不住。
严开想来也是发现了只言片语,扬起的火莫名熄了下去。
于火见此款步走到画架旁,拿起一只铅笔,慢条斯理的继续道:“而且我们的合同上并没有标明这事不能外传,我不算违约。”
话音随着笔端一起落于纸上,平滑的线条缓缓铺陈开,唰唰唰的白噪音开始在耳膜内回荡飘浮。
于火讶异的望着包裹住自己手掌的大手,眼中渐渐浮现出浅淡的笑。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
厉鬼嗓音好听,贴着他耳边说话的时候格外撩人,甚至烧红了他的耳朵尖。
他问:“这样刺激吗?”
“......”
刺激,刺激死他了!
真的好记仇一男的啊!
两人这边手把手画的开心,完全没在意那边暗自生闷气的霸总。
过了好半晌,他见对方始终都冷着自己,留在这里的心思莫名就淡了几分。
严开攥紧手机,拉开了门:“去把衣服换了,今天就到这里。”
于火这才抬起头,同时也感觉到厉鬼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在生气。
他气什么呢?
“让他滚。”
厉鬼的嗓音沙哑,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于火想了想,抬头微笑:“你自己滚吧,不用带上我。”
严开微滞了片刻,随即大怒:“你说什么?!”
他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眼前的人似乎在一点一点的颠覆他以往的认知,曾经腼腆羞涩的青年,仿佛一夜之间撕掉伪装,露出了张牙舞爪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带着獠牙, 别说掌控,就连靠近都像是一种奢望。
“你再说一遍!”
严开走近两步,面目狰狞,没了往日的矜贵模样。
突然,砰——的一声,头顶的吊灯毫无预兆的坠落砸在他面前,玻璃碎片四散割破了他的裤脚。
仅仅一步之遥,他不死也残。
于火垂下眼睫,感觉自己今天的耐心已经用光了,故意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你跟我凶什么?是江枫让你滚的啊。”
听到这个名字,严开呆愣在原地,视线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碎掉的吊灯。
仿佛故意吓他一般,身后的等身镜也在此时啪——的一声碎裂,上面的裂纹成蛛网状不断扩散,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当然,厉鬼的恶趣味还不止于此,老旧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伴随着傍晚的第一缕夜风,吱呀吱呀在空荡荡的别墅内回荡。
严开莫名打了个哆嗦,然后他环顾四周,嗓音居然在发颤:“江学弟,是你吗?”
“是啊~”
尖锐的回答突兀的响起,青白的手臂从窗外探进来,严开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扼制住了似的,那条明显不是活人肤色的手臂推开窗子,伤痕遍布的头颅像是气球一般从透明的玻璃窗外升起,一点一点的往屋子里飘荡。
严开把黏在毁容鬼身上的目光拼命移开,求救般看向于火:“我、我动不了了......”
严开说着,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是真的!
他没有在做梦!!!
毁容鬼慢吞吞的爬进来,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到严开的面前,近到他仿佛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
“需要帮忙吗?”
严开疯狂摇头。
毁容鬼叹息了一声:“可我需要你的帮忙。”
严开僵在原地,保持沉默。直到毁容鬼眼角流下一道血痕,才带着哭腔询问:“什、什么忙?”
毁容鬼舔了舔自己唇角外的伤疤,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能把你的脸给我吗?”
严开猛地睁大双眼,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根针那般细,随即充血溢出了几缕细小的红色血丝,最后华丽的晕了过去。
厉鬼见此嫌恶上前踢了他一脚,啧道:“晦气,快把这碍眼的扔出去!”
毁容鬼一脸的不服,于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两天上哪浪去了?”
毁容鬼一说这个就来劲儿了,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我去警察局门口了,秦社跟关冷被罚了好多钱啊!还有阎巡跟司珹,他们在医院接受治疗,司珹他家条件不错,我在床底下偷听到他家里人要去伪造精神病病例!我岂会让那人渣得逞?昨天半夜我直接跑去爬窗户,精神病医生现在也成了精神病哈哈哈......”
“你还真是钻得了床底,爬得了窗子,厉害厉害”于火给她鼓了鼓掌:“我决定奖励你把那碍眼的家伙丢出去!”
毁容鬼挺不禁夸的,昂着下巴就上前去拖拽晕死过去的严开,一路叮铃哐啷的,于火都怕严开醒来会得脑震荡。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回头想把敞开的窗户关严,下一秒,视线撞进来了一个穿着棕色校园制服的身影。
于火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厉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同款校服。
好嘛,地摊货秒变买不起。
“你什么意思?”
于火的怒气毫不掩饰,厉鬼愣了愣,轻笑:“这不是配合你喜欢穿情侣装的癖好吗?”
谁喜欢了?
于火哼了一声:“怎么着?让我这个赝品面对面自取其辱一把?”
厉鬼没想到青年居然把这句不堪的话听进了心里,他的长睫不安的颤动了几下,漆黑的眼宛如初春未融的冰水,泛起冷意。
“你不是赝品”厉鬼的声线莫名放低,突然有种融于夜色的温柔。
少有的温柔。
“你不是赝品,是独属于我的稀世珍品。”
啪嗒,白色风信子的花束坠落于地面,簇簇花苞随尾音一起被摔碎,零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