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皮鞋踩过地板发出规律的回音,于火甚至能想象出外面那只厉鬼脸上惬意而又残忍的笑。
他把自己的头发与身旁尸体的头发缠在一起,分出半缕搭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哆哆嗖嗖的低喃着:“七月十五是中元,江家有男、容颜赛貂蝉...”
【冤种945:阿巴阿巴!你是被吓疯了吗?】
于火没回应,因为寒冷,口中氤出缕缕白色的雾气,缠绕在指尖的发丝发出不和谐的灼热温度,它们绞在一处不分彼此,温度越来越高,发丝也越来越坚硬,触感圆滑...
“七月半,好生辰。吉时到,没婚闹...
灯笼引路、唢呐开道。”
随着于火的吟唱,棺材内噗嗤一声,亮起两道幽蓝的鬼火,连同头顶的棺材盖也缓慢的自己开始移动,咔嚓咔嚓的发出冗长的诡异声调。
棺材外的脚步声陡然停歇,砰的一声,森白的手掌搭上棺材边缘,阻止了棺材盖继续移动。
稀薄的月光从棺材狭小的缝隙中滑落,于火后知后觉的看向那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眸子。
随后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麻烦高抬一下贵手...”
眼睛的主人目光里掺杂恶意,手掌分毫未动。
“好吧。”于火叹息了一声,将手指探出缝隙,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下轻轻碰了下搭在棺材盖边沿的冰凉指尖。
不知道什么原因,厉鬼竟然没有躲,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低头看向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通体漆黑的戒指,声线错愕到失真:“你给我套上了什么?”
冥婚是封建陋习,可能古代人没有娱乐条件,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东想西,比如猜测未婚早夭的人在地下会因怨念成为厉鬼,害怕他们作祟,故冥婚陋习盛行。
冥婚有三种形式,一种是为两个早夭的男女结为夫妻,给尚在人世的亲人求个心安。一种是活人与死人结亲,迎个牌位在家中供奉,最后一种最为残忍,生祭活人与死者配骨。
于火还不想英年早逝,举行的仪式自然是第二种。
当然,他并不是有跟死人结婚的癖好,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保。
没有手掌压制的棺材盖轻易被里面的人推开,他站起来抱着手臂打了个冷颤,笑容却越发灿烂:“礼成。”
“......!”
**
夜幕不知何时消散,一尘不染的天空平静如碧海。不久,零星云朵点缀其间宛如一片片白矾。
在这样难得宁静的早晨,门铃不知道被哪个不识趣的给摁响了。
于火皱了皱眉,把脸埋进被子里装聋作哑。
可对方似乎很有毅力,没人开门,她就锲而不舍的摁着,期间偶尔能听见两声气急败坏的踹门。
“于火、你别装死,快给老娘开门!”
听这声音,像是个女的。
于火揉了揉眼睛,用尽洪荒之力曲肘半撑起身体,就在他想要完全坐起来的时候,那种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隐性预感令他身体顿在半空,掀开眼皮看向了面前带给他危险的源头。
沐浴在阳光下的水果刀泛着银白的光泽,悬在他的脖颈前不到三厘米的位置,若是刚才他的第六感发挥失常,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撞上去死得其所了。
于火伸手拨开薄薄的刀刃,冲不远处的‘艳鬼’挑眉:“呦、拐着弯说话的人看过不少,你这样拐着弯杀人的还是第一次见,我好怕啊...”
他的演技实在拙劣,厉鬼却没有半分恼怒,反而翘起殷红的唇,笑的凉薄:“别怕,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早晚杀了你。”
有‘婚戒’在,厉鬼不能直接下杀手,但是制造意外让人自寻死路也不是不可以,冥婚可不是万能护身符。
说话间,于火的眼睛不知何时又半阖上,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心大的鼓励着对方:“嗯嗯,你只管努力,其他交给天意。”
砰砰砰——“开门啊!于火你死了?!”
厉鬼看了眼门外,侧身让开位置,身高腿长仪态满分,在面前的青年起身后,突兀的轻笑了一声:“牙尖嘴利。”
迈出的腿在经过厉鬼时微顿,于火仰头睨着对方,嘴上半分不让:“尝过就是不一样,这都被你发现了?”
“......”
说完这话,他边伸懒腰边慢吞吞的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宽松的睡衣衣摆因为抬高地手臂而被迫上寮,劲瘦的腰肢腹肌轮廓分明,线条宛如是由上等的狼毫一笔勾勒,纤细而又极具爆发力。
厉鬼嘴角的冷笑微滞,握着刀柄的手指莫名有些痒......
门开的瞬间,一个素面朝天的女人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单手掐腰站在客厅中央,指着身穿睡衣的于火,嗓音气到颤抖:“你...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于火揉了揉眼睛,精力不济:“八点二十。”
“你还有脸说?!快去换衣服!!!”
吼完这句话,陈姐自顾自的踹开卧室门,直直的朝着那道阴气冲天的魂体而去,在即将撞上的前一秒,于火懒洋洋的勾了勾自己的无名指,冰凉的指尖陡然贴上他的手背,两枚纯黑色的指环相碰,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于火冲身侧的厉鬼挑衅的翘起嘴角,随手拿了件卫衣去了洗手间。
在卧室翻箱倒柜帮于火收拾行李的经纪人,并没有发现这一切,更不知道自己在几秒钟之前刚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
吱呀——
洗手间的门被关严,于火的手臂被一抹冰凉禁锢,他挺拔的身影顺着力道疏懒的靠过去,眼珠下意识随着眼前那枚精致的镰刀耳坠,晃啊晃...
面前的厉鬼语调轻慢:“急了?怕我杀了她?”
于火抿了下嘴唇,扯了扯自己的腕子,可对方攥的很紧,他没有挣脱开。
一次不成功他直接选择了摆烂:“怕啊。”
这个‘怕’字跟刚才比,显得好真诚。
厉鬼手指下意识收紧,眸色漆黑,笑的尤为渗人,盛世美颜都救不了的那种。
“外面那女人是谁?干嘛这么护着她?”
“经纪人。”
“只是经纪人?”
嗯?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刺耳?
于火眯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厉鬼,空气里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
他体质特殊,为了压制那东西,所以精神头一直都不太好。
这厉鬼身上的阴气极盛,这感觉就像是给正在进行戒断的瘾君子面前摆放了一盘鸦片,勾的人神思不属。
下意识的,于火不受控制的仰起脖颈,可早有防备的厉鬼并没有给他第二次得手的机会,身体后倾,骤然躲开了他的触碰。
于火半阖着的眸子划过可惜,但他不强求,得到自由的手臂攥起睡衣的衣摆,神态自若的掫起。
看着那劲瘦的腰线再度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厉鬼眼神失焦了片刻,慌忙别开了眼,期间耳边还想起青年大大咧咧的笑声:“哈!不是经纪人还能是什么?放心吧,结婚不到一天呢,找小三没有那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