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微微一顿。
短暂的权衡过后,她撸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玛瑙手串,顺着和赋雪抓握在一起的手往她手上一套:“保护好自己。”
“嗯!”
言臻松开手,赋雪蜷缩起身体,顺着浅崖滑下去,到底后往旁边的灌木丛一滚,将自己掩藏在浓黑的夜色中。
言臻则站直身体,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肩胛轻轻一转一推,“咔嚓”一声脆响,将脱臼的肩胛骨复位。
正准备帮她复位的赵渊:“……”
言臻催促道:“走!”
赵渊不再耽误时间:“我背你。”
“好。”
赵渊矮下身体,言臻爬到他背上,他起身后掂了掂,紧接着发力往前狂奔。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前面传来箭矢的破空声。
一支箭几乎是擦着赵渊的头皮飞过,将他束起的发冠打落。
长发披散下来,赵渊立刻停住脚步。
前面也有埋伏!
赵渊脸色凝重,他将言臻放下,护在自己身后。
两人背靠一棵大树,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前面的树林中慢慢走出二三十个黑衣人,身后的几十个追兵这时也赶到,足足有数百人,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
为首的黑衣人挽起弓,警告道:“放下公主,我们不伤你。”
赵渊握紧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塞给言臻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侧过脸,低声对言臻道:“你想跟他们回去吗?”
言臻攥住他的衣袖:“不想!”
“那我需要一刻钟,这一刻钟内你保护好自己,能不能做到?”
言臻抓着匕首,点点头:“能。”
“好。”
赵渊话音刚落,突然倾身将言臻抱起来往身后的大树上一送。
言臻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连忙踩着他的肩膀爬上树,躲进茂密的树冠中。
赵渊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掷,剑尖牢牢插入地面,他慢条斯理地解下护腕用的布条,将散落的长发束起。
做完这些,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黑衣人:“一起上吧,省得我一个一个打。”
这话激怒了黑衣人首领,他挥手:“杀!”
数百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赵渊手中的剑几乎要舞出残影,荡平一波黑衣人,另一波紧接着冲上去。
言臻躲在树上,观察着树下的情况。
这个身体没有任何武力,她只能待在这儿,保护好自己,不拖赵渊的后腿。
很快,树下堆起二三十具黑衣人的尸首。
黑衣人首领见状,命人在前方吸引赵渊的注意,让另外两个黑衣人从另一侧悄悄爬上树,试图将言臻带走。
言臻一开始注意力全放在树下的赵渊身上,没察觉从身后爬上树的黑衣人。
直到感觉树干传来细微的晃动,眼角余光瞟到悄无声息从后面接近她的黑衣人,她没有立刻回头。
而是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待那黑衣人出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口鼻时,言臻反手将匕首捅进他腹部,刀柄狠狠一转。
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疼得立刻松开手。
言臻转身将他从树上踹了下去。
树下奋战的赵渊听见惨叫,立刻回身,看见一个黑衣人被言臻从树上踹下来,树干上还贴着一个,伸手去抓言臻。
他一个旋身挡住旁边劈砍下来的刀,反手拔出一个黑衣人尸首上插着的长剑,猛地朝树干上的黑衣人掷去。
长剑穿透黑衣人,将他钉死在树干上。
赵渊也因为短暂的分神,背上被砍了一刀。
他身体往前一个踉跄,转身凶狠地盯着那些人。
离得近的黑衣人被他脸上染血,眼神凶煞的模样震慑住,纷纷后退一步。
黑衣人首领见状,沉声让所有人退开。
“弓箭手!射箭!”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无数箭矢朝着护在树下的赵渊射去。
赵渊一手抓起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做护盾,一手打落飞来的箭矢,朝站在高坡上的黑衣人走去。
一步一步,他没有丝毫迟疑和退却。
走到弓箭无法发挥作用的近距离,他扔下手中的尸体,剑锋一闪,一剑割开数十个黑衣人的喉咙。
他这副宛若从地狱爬起来的噬血修罗模样,惊得指挥进攻的黑衣人首领眼皮猛地一跳。
黑衣人首领扫了一眼全场,经过刚才一番厮杀,围攻的数百人被赵渊杀得剩下一半。
遍地都是尸体,而赵渊不见半分疲态,反而有被鲜血激起杀意,越战越勇的趋势。
这么下去,他们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一念及此,黑衣人首领果断道:“撤!”
他话音刚落,赵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到他跟前。
黑衣人首领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下一刻,他整颗头颅被高高抛了起来,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还停留在原地的身体。
一盏茶过后,赵渊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拖着砍豁口的剑回到树下。
“檀君卓。”
言臻从树上探出脑袋,和站在树下的赵渊对视了一眼。
赵渊浑身跟刚从血池里捞上来一样,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连衣摆和头发丝都在往下滴血。
“下来。”赵渊把剑往地上一插,踩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朝言臻伸手。
言臻抱着树干往下滑,滑到一半,赵渊伸手揽住她的腰,避开树下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将她转移到安全干净的位置。
也就是这时候,言臻发现赵渊受伤了。
背上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大腿中了箭,腹部也被刺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言臻眉头一皱,她连忙让赵渊坐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这一检查,言臻心里“咯噔”一下。
赵渊背上和腹部的伤反而不致命,止住血问题不大。
最危险的是他腿上的箭伤。
箭矢深深扎进皮肉,箭身被赵渊削了,箭头却还留在他体内,位置在大动脉附近。
贸然拔箭有可能会导致动脉破裂,大量失血造成休克,甚至危及性命。
但不拔出箭,皮肉摩擦箭头的痛苦让赵渊无法走出太远。
言臻一边撕自己的衣摆给赵渊包扎伤口,一边思考该怎么办。
她刚给赵渊止住腹部的伤口,赵渊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视:“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