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忠:“他二人只是道了些细枝末节,仵作那边的消息说已经画出了武器的大致图样,那东西并不流行于市场,而是来自鬼市。”
“你应当也知道鬼市是什么,里面的人、物都阴气得很。李将军与我是同袍,他的后人我们谢家自会尽量照顾几分,只是小辈之间还是不要插手了。”
谢娇允:“父亲说的是。”
谢忠:“李家也就那小姐有些出息了,只是我看她当上家主恐怕也会不择手段,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既要帮,又得适可而止,不要被人利用。
“女儿明白。”
谢忠点头,略微沉思后才开口:“至于那上官家的公子,我听长年说那上官公子似乎对你颇有兴趣,只是当今世道男儿大多数都薄情的很,若你喜欢,陪他玩玩倒也无妨。”
谢娇允:“……”
谢忠:“我和你母亲的意思本是想让你嫁给高官,有我三品官职罩着,人家日后不至于亏待了你,让你有一个依靠。但主要还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你能明白吗?”
谢娇允点头:“女儿明白的。”
谢忠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发。这是极其亲昵的行为,也是谢忠第一次摸她的头。让谢娇允直接呆愣在原地,甚至心里格外不适应。
只听谢忠的声音响起:“这些年,忙于军务,对家中多有疏忽,委屈你们了。”
……
晨时。
谢娇允拿着李婵桉给的令牌顺利进了李府,她后面跟着已经易容过的路逸停。
“谢小姐,快来。”
李婵桉听到谢娇允来了,跑着去见她。又打量了一番后面的路逸停。
“不愧是谢小姐选的人,看着气质都是与众不同。”
谢娇允“嗯”了声,没忘记正事,“好了,我们先去书房看看吧。”
“行。”
李府的书房过分干净了,除了一些兵书外,就是凳子、桌子,连一盆花都没有。
李婵桉:“我原先与你讲过,我猜测有暗道一事,昨晚回来后我找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她走到一处书架里,借着书架翻着其中特殊的一本书,而后把书翻到某一页后用力一扯。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书架后出现了一个暗门。
谢娇允不由夸赞了句:“李将军真乃天才!”
暗道里没有火光,只有漆黑一片。
“火折子带了吗?”李婵桉问。
路逸停压着嗓子:“不用。”
说着跟谢娇允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后,直接朝暗道里冲了进去。
李婵桉看着那男子的背影点评道:“好莽啊。”
谢娇允解释:“江湖人士,是这样的。”
江湖吗?
李婵桉似信非信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香气扑鼻的卤牛肉,“一起来吃点?”
“不必,我吃过早膳了。”谢娇允走过去,站到暗道口旁,手捏紧了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小姐,是在担心那个江湖人吗?”
谢娇允闻言,轻轻摇头:“不是。”
李婵桉咬下一块卤牛肉,这牛肉汁水足,炖得软烂入味,实在好吃。
她边吃边看着谢娇允,“坐下嘛,站着不累吗?我听说谢三小姐体弱多病,你这样身体受得住吗?”
谢娇允偏头看她,“我是体弱多病,但并非羸弱不堪,不至于站一会儿都站不住。我来之前已喝过药了。”说完,她继续看着暗道口,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一个风尘仆仆的人从暗道快步走了出来,除了袖上有一条很深的口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路逸停见着谢娇允在暗道口站着,不由有些错愕,“你,在等我?”
这句话刚问出来,便觉得格外唐突。
此时此地,实在不是论这些的时候。
“是啊,她在等你。”李婵桉见谢娇允不说话,接过她的话说。
谢娇允忙否认,眸中情绪且闪过片刻的杂乱,只是这依旧不影响她说出那句:“没有!”
说完,她继续开口,“你出来了,想必里面的路都探清了,带李小姐去看看吧。”
李婵桉好奇看向谢娇允:“那你呢?”
谢娇允:“我身体有些不适,回去喝了药过来。”
李婵桉:“哦,这样啊,好。”
谢娇允刚准备走,就被人拉住了衣袖。她回过头看去,是路逸停。
随后,手上接触到了一个书册质感的东西。
兵书!
她不动声色将兵书往袖子里塞了塞。两人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友人舍不得另一个友人走,便顺手一拉。
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看不见下面的小动作。
李婵桉不明所以:“哎,这是干什么?”
谢娇允见状将袖子扯了出来,佯装恼怒看着路逸停:“我请你帮忙又不是不给你钱,我只是回家一趟并非逃债,你且放宽心。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的算什么?”
路逸停无措:“抱歉,小姐。”
这低眉顺眼的,倒真像那么回事。
李婵桉见状,忙劝和道:“好了好了,也没多大事。”说完看着路逸停,拱手做了个礼,“麻烦先生了,此次的我个人愿给你双倍报酬。”
路逸停:“嗯。”
谢娇允看了一眼他二人,“既然没什么问题,我先走了。”
接着对着李婵桉道:“人,我暂且留在你这儿了,待会我要领走的。”
谢娇允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田记酒楼,内室里,怜希几人在那处候着。
“小姐。”几人齐声道。
谢娇允匆匆点了下头,将袖中之物放在桌案上,“开始抄吧,速度越快越好,但字迹得让人看得懂。”
“是!”
暗道里。
李婵桉和路逸停并没有做过多交流,甚至隔得有些距离。
暗道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听音辨位。
李婵桉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刚准备打开塞,便被前面的人制止。
“暗道里有些小虫,喜爱火光。”
那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李婵桉:“你怎么知道?”
那人并没有理她,只是兀自在前面走着,甚至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
“我加钱!先生你走慢一点!”
“三倍!”
“四倍!够不够,不能再多了。”
这一句喊出,前面的人果然停了步子。
只是那一刻李婵桉莫名感觉背后发凉,然后,那人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聒噪。”
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和冷清。
李婵桉心里突如其来的后怕,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人刚刚,是真想杀了自己,那种感觉非常非常强烈,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要真和他交手,一定会死得很惨。
甚至代价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果然谢小姐的人都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