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定价是多少？”谢娇允问。
路逸停吐出一个数：“五千两。”
谢娇允颦眉：“最少八千。”
五千两，未必太少了，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做不来这么亏本的买卖。
“五千两一天。”
“……”
这生意估计是谢娇允平生谈的最快最顺畅的了，路逸停的手笔简直大得吓人。
只是，他一个景国人，如何在黎国的万福楼混到天字楼的？估计，这黎国有不少他的人手。他现在的身份又是什么呢？这次来黎国，若说只是为了谈生意学技术，她是不信的。
“路逸停。”谢娇允看着他，认真道：“不管你来黎国有什么目的，我都会帮你，我会是你最好的棋子。”
“这算什么？”
“算你命好。”
“……”
谢娇允站起身来，眼神目光瞥了一眼榻上的黑猫，淡定开口：“你的猫，挺眼熟。”
这猫就是谢娇允去郊外遇见的那只。黑不溜秋的。
小黑。
“它叫小白，前些日子我让人去溜它，不知怎的回来就是一身伤。”路逸停慢悠悠开口，笔依旧停靠在他手中，举手投足间皆是雍容华贵。
“……”
谢娇允：“算你一天两千五。”
偏生这人佯装不懂般继续追问：“谢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小黑是你伤的？”
“……是。”
回到田记酒楼后，谢娇允又开始忙铺子的事。
“叩叩。”
“进。”谢娇允甚至没抬头。
“谢老板叫我来是有何要事？”走过来的是一个小老头，看着比较壮实，虽然是老头，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白发，甚至看着不到不惑之年。
谢娇允拿起今日生意的字据，递给他：“通知下去，让他们务必办好。”
小老头接过，先是粗略一看，结果直接瞳孔骤缩，不敢置信般：“一天两千五百两？”
这个天字楼的，虽不是真天子，但出手是真阔绰啊！
收了收面上的惊讶，小老头才道：“那我先下去办了。”
过了黄昏，犹道休归。
“主人。”小莲依旧是怕谢娇允的，站在离几尺开外，小心翼翼道：“李华说，她不愿意背弃张小姐，我见她浑身是伤，想来近日过得不好。”
“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莲却清晰听见谢娇允说的“杀”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止不住颤抖：“主人，李华与我一道进府，帮我颇多，求小姐饶她一命！”
明明自己怕得不行，还要帮别人求情。
谢娇允眸色微动，看着窗外，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了。”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算把李华救出来，李华也断不会跟着小莲走的。其实小莲早就知道的。只是她还是想说服说服自己。
“昨日给你的银子可花完了？”谢娇允突然问。
“没有，还有很多。”小莲恭敬答道。
她不敢多用，怕到时候要还回去。她这种人，不配用那些好东西。
谢娇允走近，目光打量着她，语气慵懒散漫：“待会我让怜希带你量下尺寸，给你做几件新鲜样式衣服，明日举行宴会，你得来。”
小莲愣了下，反应过来立马应道：“是。”
宴会……做衣服…是为了不丢主人的面子吗？自己已经许久没穿新衣服了，她舍不得买，就想把钱攒着，没想到主人待她这般的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小姐，有消息传来。”
下一刻，朝阳直接翻窗进来，正准备说什么，看了看站在那的小莲，一时欲言又止。
小莲正准备开口，就被谢娇允抢先。
“不必走，你是自己人。”说完，谢娇允看向朝阳：“何事？”
朝阳这才道：“天机阁那边派人传来信息，说张玫诺正在四处派人寻找寺庙害她的人，并且支付了大量的酬金。”
来往女眷众多，张玫诺无论如何都查不到自己身上。更何况，她的手下已经死了啊。
不过，户部尚书定然也会帮她查下去的，他的人脉可算广的。
谢娇允想了想：“张玫诺的意中人找到了吗？”
朝阳：“找到了，安武已经埋伏人手了，准备寻个时机将他捉过来。
谢娇允招了四十五个暗卫，四个首领暗卫，朝阳负责贴身保护，安武负责训练新手暗卫，相依负责到各处游走打听情报，怜希负责研制武器或布置陷阱。每人都会些许医术，以备不测。
相好？
小莲微微一愣，张玫诺的相好她自然认识，八品文官之子薛源，就是因为这个意中人身份太低了，户部尚书才连连阻碍他们二人。
如今的主子抓薛源，是想要张玫诺的命啊！她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小莲也不敢多问，毕竟张玫诺因为恃宠而骄得罪的人确实多。
只要眼下……
小莲抬眼看了看谢娇允。
只要眼下这个主子还算宽容就好，残忍一些也无妨。
只要不冲着她来，都行。
女子处于乱世之中，无非是想为自己撑一把伞。
活下去。
小莲想。
“在想什么？”谢娇允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莲身子一抖，忙后退，习惯性想跪下，却被一只柔荑扶住，一道温和的声音近在咫尺。
“今天再教教你规矩。”谢娇允居高临下看着她，“日后不准跪任何人，除了你的父母，这人世间远没有值得让你跪下的人。”
“谁敢让你下跪，我就打断他的腿。”
分明说的是教规矩……
小莲心里浮上密密麻麻的情绪，连鼻尖都有些酸涩。天道让她跪下，她不曾退缩，不曾埋怨。偏有人扶了她一把。
“你哭得好难看。”朝阳有些看不下去了，给小莲递了一块手帕，“擦擦吧。”
小莲没接，只是第一时间看向谢娇允，这是她惯来的习惯。要听主人的。
谢娇允颦眉，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给。”
小莲小心翼翼接过，中途看了几下谢娇允的目光，等握住手帕尚有的余温，她突然笑了。
“多谢主人。”
谢娇允点头，复看向朝阳：“宴会准备得如何了？”
朝阳：“已经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