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冬日,出现了七彩祥云,如同六月飞雪,只不过这应当是吉兆。
等堤坝修建好,他就该带着清宁回都城了。
来范阳已然快一月了,母后要是知道清宁怀有身孕,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
还有丞相,丞相夫人,定是想念清宁得紧,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冯喜已经供出,闫明士贪污的银两,皆用在了司徒府。
因此,慕云宸一道令将司徒府名下所有的财产充公,甚至连司徒府的大宅院也未曾放过。
而闫明士,闫静州的一条人命,他便是活不成了。
另,作为百姓父母官,却屡次三番不将水患一事放在心上,反倒是偷梁换柱,缺材少料。
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百姓们怨声载道却置若罔闻。
甚至贪污了大笔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无论是何缘由,闫明士都必死无疑。
此乃重罪,按大慕律法,抄家!灭族!
不过抄家当然是抄闫明士的家。
灭族也是灭闫明士的族。
然,司徒文静尚且还是闫明士的妻,抄家灭族司徒文静自然是逃不掉。
所以,慕云宸的这一条令下的很是别有意味。
收押司徒府有关人等,却没说要如何处置。
衙门的人到司徒府的时候,司徒青山却像是早有准备。
带着司徒文静十分配合便跟着官差去了县衙,就连慕云宸得知司徒青山如此配合时,也有些惊讶。
“他没喊冤枉?”
碧七摇了摇头,拱手道:“回殿下,没有,反而很是规矩。”
闻言,慕云宸挥了挥手,继续盯着眼前的棋盘。
木培韵和路黎就坐在不远处望着那两人。
瘟疫已除,难民已经有了安身之所,路黎便回了木培韵身边。
至于闻人映山,那日同路黎之间发生了不愉快,但还是跟着她去了趟观音庙。
给患瘟疫的难民熬了最后一贴药后,便消失了。
今日晨起后,木培韵见院里正在下棋的两人,还有些疑惑,那日明明感觉殿下与欧阳先生不太对付。
怎么突然,两人关系就变好了。
今儿个还是欧阳先生自己登门寻殿下,只为这一盘棋?
慕云宸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欧阳轩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宸,只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曾抬头,只是研究着桌上的棋盘。
“不怎么样。”
慕云宸这才抬眸看向欧阳轩,欧阳轩也不惧,就这样直愣愣的迎上慕云宸的审视。
“欧阳先生,以你的才学,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你担得起。”
慕云宸这话并非虚言,除去一路上听到的众人对欧阳轩的吹捧。
他还看过欧阳轩所着的诗集、文章等,确实有出乎意料的令人钦佩。
别看他年纪也不大,可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比起那些学识数年的人,可谓是天赋极高。
若由此人带领慕国的文人墨客,那么慕国的文坛文风鼎盛便指日可待。
“殿下,在下不在乎那些虚名。”
我只想等五年后,再次参加春闱考试,考取功名之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蓝伊。
“如此,你是不愿意帮孤了?”
慕云宸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他早有了收拢欧阳轩的心思。
只是这些日子忙于水患以及贪污一事,一直没来得及同欧阳轩说。
欧阳轩仍旧摇了摇头。
这位太子殿下真的长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
忧国忧民,宅心仁厚,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百姓的喜怒哀乐。
以百姓为基石,真心倾听民声,为百姓做实事。
对待贪官又刚正不阿,绝不心慈手软,恩怨分明。
如此德才兼备,品质优良之人,乃是慕国之幸。
可他与太子殿下天壤之别。
殿下身份高贵,世间又有几人能奈他何?
可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就当他懦弱,哪怕得了太子赏识,也不想卷入权谋斗争之中。
“喝口茶歇歇。”
正此时,木培韵带着素酒给两人送茶水来。
见自家太子妃来了,慕云宸的眼神瞬间柔情似水,回眸温柔的看着她。
轻轻握住木培韵的正欲给他端茶的手:“我自己来,清宁坐。”
说完,就朝碧七使了个眼色,很快碧七就寻来了一个凳子放到了慕云宸身旁。
木培韵大约是怀孕了,最近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温婉的气息。
绕过去的时候,一时不曾注意,随身带着的东西便掉落了。
正想回头去捡,就被欧阳轩眼疾手快的拿在手里。
慕云宸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欧阳先生哪里都好,就是对他的太子妃太感兴趣了。
但……罪不至死!!!!!
他动不得他!
木培韵礼貌的笑了笑,朝欧阳轩伸出手:“多谢欧阳先生。”
可欧阳轩却并没有打算还给木培韵的意思,甚至完全忽视了慕云宸和木培韵。
直愣愣的看着那本诗经,手有些颤抖的翻开书。
顿时,整个人激动不已,果然——
“敢问太子妃,我朝已告老还乡的摄政王,是您的什么人?”
闻言,木培韵和慕云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木培韵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欧阳先生认识本宫的外祖父?”
欧阳轩收回了视线,突然情绪失控的笑出了声,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你给我选的路吗?
欧阳轩仰天长看了许久,才低头,随即站起身朝慕云宸和木培韵郑重的跪下。
这是他自见着二人,至今为止,第一次如此诚心,如此庄重的行了一礼。
“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何事?还请坐下说。”
虽不知欧阳轩为何突然这般,可这大礼顿时让慕云宸和木培韵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他们夫妻二人受了多少人的礼,偏眼前这位,木培韵倒觉得有些受不住。
欧阳轩这才坐下,平复了情绪,缓缓将当年的事情道出。
木培韵这才知晓,原来欧阳轩同外祖父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桩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