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这般就是为了报复周京程?那我呢?我算什么?宋承忠你就是这般折磨我的?!”
看着宋祁宴那双被仇恨湮灭的眼睛,宋承忠心一阵疼痛,顿了半晌,只觉得自己作孽深重,便又继续板着脸说。
“没错,是你的父亲夺去了宁儿,所以我即使把你留在身边,我也不会让你和周京程相认的。”
“可是你还不明白吗!”
宋祁宴揪着宋承忠的衣领哭喊着说着,“若不是你,我的母亲又怎么会被害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母亲与周京程本就两情相悦,是你横刀夺爱,抢走了母亲。若论起真正害死我母亲的,该是你!”
“孽障!”
愤怒让宋承忠给了宋祁宴狠狠一巴掌。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他。
让他也有些愣了神,反应过来之时,宋祁宴早已从他床边离去,只抛下一段冰冷的话语。
“宋承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就算我的父亲真是周京程,我也不会同情你半分,在我心底你对我母亲的伤害,远大于周京程。且,我也想告诉你一句真心话。这些年来我宋祁宴从未把你当过父亲看待过。”
说罢,宋祁宴摔门离去,而宋承忠则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只听到,门外侍从连连叫喊着,要寻御医的呼喊。
——
“王爷。”
青玄看着宋祁宴急匆匆的步伐和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泛红的眼圈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只问道,“王爷要回府吗?”
回府?
他现在在恐怕是哪里都不想去。
“绾绾呢?我交代的事情告诉她了吗。”
“嗯,我们走后,冯娘应该让江小姐不再等你了,王爷可放心。”
“嗯。”
“那我们还回府吗?”
毕竟是新婚夜,哪有郎君不回府的,他心中再难过,也不能苦了绾绾……
“回吧。”
——
深夜,宋祁宴回了府,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看着房中的灯火已熄,踱步了几下,最后还是选择一个人躲到偏房去。
想来,如今心中的苦痛不亚于他当年失去他的母亲,他实在没办法在静下心来好好对她。
于是只是轻步离去,没点灯,也没换下服饰,只是找了一个暗暗的角落,开始崩溃得有些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落下了泪花。
苦苦二十年载,他死命寻找的杀害他母亲的人竟是他的父亲。
仿似在和他开玩笑一般,他把所有的恨寄存在了周京程身上,如今却告诉他,杀害他母亲的竟是他父亲。
且如此这般,到头来他自证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野种。
所以这些年,他在做什么,他以后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新的身份,他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一瞬间,那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仿似被击毁了一般,只是忍着哭腔,失了魂一般蜷缩在暗角哭泣着。
忽门外嘎吱响起,只见一个灯火在逐渐靠近自己。
抬起眸之时,江绾妤早已丢下灯笼要去拥抱他。
“绾绾……”
未待男人缓过神,江绾妤早已将他的身躯裹紧。
“我在。有什么难过的就哭出来吧,我一直在。”
“我………”
哽咽与无措在让宋祁宴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一瞬之间,江绾妤的话语打破了他心底最后一层防御,让他宣泄不止,竟然他在江绾妤怀里哭了起来。
看着宋祁宴动的恸哭的模样,江绾妤一时之间也失了神。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为他坚不可摧,哪知心底却藏了这番脆弱的一面。
想想,这么多年来,宋祁宴受过的苦必定远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不过令她庆幸的是,她今晚选择继续等他才让她没有错过这个可以拥抱他的机会。
想来,她在得知宋祁宴因为皇上的事急匆匆离去之后,便心中顿感不安,只觉得会出什么事,便也只是熄了灯火,想等他回来。
后来,他确实回来了,可却只是弓着身影,在房外一直踱步着。
那时,她便站在他身前,看他踌躇的模样,看他有些狼狈的模样,但就是没有惊扰他。
她知道此时的他在心中万般抉择,只是为了最终不伤害到她。
也是这般让她心疼无比。
一个曾经保护了她无数次,每次遇到危机之时都搂着她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在她面前却束缚了手脚,选择了逃避。
并不是她不重要,而是他把她看得很重才如此。
于是,她趁着他离去,换了身便衣,点着灯火,向青玄询问了一番,再得知事情的来往之后,便朝偏房走去。
哪知待她开门之时,只见他蜷缩在角落无措又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一瞬之间,她心中感慨万分,但她只有一个念头,抱着他,像以前一样把他呵护在自己的怀里。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一句话吗?”
江绾妤松开怀抱,抿着唇,抚去宋祁宴眼角的泪花,“你以前跟我说你不在意我的身份,无论我是谁,你都喜欢我。如今我也是。”
指腹划过他的泪痕,贴到他身前,眼睛也溺出了泪光,抿着唇,眸光郑重带着些许的怜爱。
“宋祁宴,无论你是谁,我江绾妤喜欢的是你,爱的也是你,嫁给你的也是你,所以你可不能把我丢下,好嘛?”
说着,迎着他微愣的眸光,腾身吻住了那夹在喉间的哽咽,随后柔柔地洗涤了他心间的沉痛。
舌尖的缠绵,女人眼睛的泪花,仿似唤醒了宋祁宴,让他失了神的眸光逐渐有了光亮。
只是扶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借着灯笼微微余光,吻着她,在细细地缠绵中倾诉着他的心底的苦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