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弯了唇角。
点开视频,手机里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
虽然只有两个背影,但她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付媛与顾彦舟夫妇两个。
顾言慎算无遗策。
他说付媛会被顾庚旭的事吓破胆,付媛就真的吓破了胆。
他说顾彦舟知道真相后会沉不住气,顾彦舟就真的为了付媛派人斩草除根。
他还说,今晚十二点之前会有结果,就真的有了结果。
明明每一步都在顾言慎的意料之中,可沈和却没有一点儿轻松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大家族里勾心斗角的可怕吧。
如此想着,沈和忽然有点儿猜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豪门恩怨多,尤其是像顾家这样的大家族。
可恩怨再多,无非就是围绕钱和权这两样东西。
只是她终究不能理解,为了钱和权,真能做到骨肉相残这种地步吗?
一周后。
为了方便沈和伤后复健,顾言慎派人送了一些器材到怀适居。
加上她自己开方疗养,伤好的也更快些。
不必伤筋动骨一百天,便差不多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加上付媛总是催她回去,说是快到春节了,赶快回家陪她一起过年。
是而沈和借来保镖电话,给顾言慎打了过去。
那边接通很快,待沈和说了自己的想法,顾言慎却沉默了。
她试探着商量,“我出门已经快两个月了,现在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师姐会担心的。”
“嗯。”
顾言慎低低沉沉地应了一声,“先等我十分钟。”
话落,听筒里传来电话被掐断的声音。
他应该是在忙吧。
沈和猜想着,把手机还给了保镖。
保镖将手机装回口袋。
刚才沈和开着免提,他听到了全过程,很是机警道:“夫人,一会儿如果总裁打回来,我再把手机给您。”
沈和嗯了一声。
保镖出去时,佣人端着一碗刚煮好的汤羹走过来。
“夫人。”
她情绪有些低落,“要不再多住些日子吧,您的腿也没有彻底痊愈啊......”
沈和微微笑着,“没事的,已经不影响行走了。”
“可是......”
佣人把红枣银耳羹递到她手里,“您如果走了,这庄园又该变成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了,我舍不得您。”
她是从怀适居建成之后就过来做工了的,这三年多的时间里,顾言慎来这边的日子屈指可数,也就是这一个多月,夫人过来了,才算有了些人气。
且夫人人如其名,性格温和,人也随和,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她是真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你啊。”
沈和将碗放下,牵过佣人的手,“就算再住几天,等腿彻底好了,我也是要走的。”
“虽然你们还叫我一声夫人,可我却早就不是你们的夫人了......”
说着说着,她眼底忽然泛了泪花。
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将喉间那股酸涩咽了下去,“不过没关系,这里不会空置很久的,或许很快,就会有一个新夫人过来了。”
佣人诧异,“新夫人?”
沈和轻轻点头,却没有过多解释。
车祸虽假,可白栀却是真的受伤了。
眼下在医院住着,等出了院,顾言慎总要找地方安置她养伤的。
怀适居远离市区,安静雅致,自然是养伤休息最好的地方。
可不知怎么,她心里莫名有些闷胀。
甚至有时候忍不住去想,白栀会住哪间房间,会不会睡她睡过的那张床......
“在想什么?”
一道噙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客厅,沈和与佣人几乎同时回头。
顾言慎浅笑着站在门口,身上还散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怔愣片刻,沈和倏然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
顾言慎长腿一迈,朝沈和伸出了手,“走吧,跟我去见一个人。”
机场。
沈和跟在顾言慎身后前往接机口。
顾言慎似乎很忙,从下车开始一直在接打电话。
沈和便独自朝着出口张望。
从特殊通道里出来的人并不多,只是她看也白看。
到目前为止,她根都不知道究竟是来接谁。
饶是路上问了好多次,顾言慎也始终不肯透露半句。
片刻,从通道里出来一男一女。
女人推着男人,脸色似乎不太好,男人则是坐在轮椅上,膝盖处搭了一条薄毯。
可不知怎么,沈和竟觉得那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可她有点近视,平时也不带眼镜,看的并不太清楚。
只是轮廓依稀有点像......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悄然回头,视线落在正通话的顾言慎身上。
两相对比,沈和眸色微惊。
真的和他一样!
顾言慎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眸间,与轮椅上的男子四目相对。
随后手机那端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匆忙挂断电话后朝出口迎了过去。
“三哥。”
轮椅过来时,顾言慎主动与男人打了招呼。
沈和恍然,原来这位就是一直在外养病顾家三少,顾言沉。
顾言慎的双胞胎哥哥!
当年沈和嫁进顾家的时候,顾言沉并未回来参加婚礼,甚至连顾老爷子过世,他也不曾露面。
她一直以为,顾言沉是病情严重,无法成行。
可今日一见,顾言沉完全打破了沈和以前的刻板印象。
非但没有久病之人的虚弱无力,反而目若朗星,唇红齿白。
“和和。”
见她愣了神,顾言慎轻声提醒,“这是三哥。”
话落,他目光转向轮椅后的女人。“这是三嫂。”
沈和牵出一抹标准的微笑,“三哥,三嫂。”
顾言沉嗯了一声,眉眼柔和,看向她时竟带了些长辈才有的慈祥。
反倒是他身后的女人,十分亲昵地走过来牵住了沈和的手,目光在她身上划了又划。
笑的明媚,“早就听说爷爷亲自给阿慎定下了一位很特别的妻子,只可惜当初我陪着阿沉在国外治病,没能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不过这声三嫂,倒是叫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应了。”
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眼两兄弟,“虽然我和阿沉这些年都在国外,可是家里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听说......”
女人语调微顿,眼神里带着些不太明了地意味,“阿慎和你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