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淑彤连忙道:“林妈,我正有几个问题要问沈老师,正好抵了今天的饭资。”
沈嘉兴摸了摸鼻子,跟着艾淑彤回了屋子。
艾淑彤拿出看书时,遇到的不懂的俄文词语问,“沈老师,这些词语怎么读?都是什么意思?”
沈嘉兴一一解释读过后,又教了些新的词语,并要求艾淑彤背会,下次上课前检查。
接下来几天,前度居难得的安静和谐。
李太太的枣糕用料足,价格比糕点坊的还便宜,所以生意很是不错。
当天偶尔卖不完,她也不会留到第二天卖,而是自己吃了,或送人。
艾淑彤那里自然是少不了的,李太太和小蕙兰已经送过不少次了。
艾淑彤是来者不拒,每次都收下,只不过转头会让林妈送点瓜果吃食过去。
这天吃完早饭,艾淑彤特意换上新做的湖绸旗袍,刚要出门,却听到外面传来大声喧哗声。
这里是东院,离大门口可远着呢!
她急忙跑出去,看到大门口两个穿着长衫马褂的男人,把老李头压在了地上。
林妈却被上次跟杜嬷嬷来的两个丫头拽着胳膊,李妈妈正拿着绳子往她身上套。
沈小蕊竟然正在抽打林妈,真是一个白眼狼,想当年,要不是林妈收留她们母女,没准她们都活不到现在。
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上去只不过是多添道菜,起不了作用,撒丫子就跑回了东院。
回屋拿上钱袋子,就从东院侧门跑了。
跑到永兴街,拦了辆黄包车,“三塔巷李经蠡府上,认识吗?”
拉黄包车的年轻车夫,一甩毛巾,“认识,小姐坐好。”
艾淑彤坐上黄包车,催促道:“快走!”
黄包车快速的驶出永兴街,驶向三塔巷。
到了三塔巷,艾淑彤付了车资,就下了黄包车。
抬头看去,院门采用的是墙恒式设计,寓意低调不漏财。
往内口望去,竟然还有一对石狮子,狮子头上还有狮冠,寓意着事事顺意。
再往里看,是两扇朱红色大门,大门大开着,左右各站着一位听差。
艾淑彤走上前,“你好,我是李经蠡嫡母朱小莲陪嫁宅子里的,有要事找李经蠡相商,麻烦通传一下。”
两个听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打量了下艾淑彤的穿着,丢下一句,“等着。”
就进了院子。
艾淑彤着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另一个听差紧紧盯着她。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听差才回来,“我家老爷不在,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艾淑彤真是气死了,你家老爷在没在家,你一个守门的不知道吗?
进去这么久,给这么一句话,就想打发她,没门!
艾淑彤突然大声嚷嚷道:“这就是你们李府的待客之道吗?”
“老爷不在家,就把客人赶走?”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要当面问问!”
“李府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李鸿儒死了,就剩这么个儿子,一点门风都没传下来吗?”
前几句还好,后面这句竟敢直呼老爷先人名字,这次她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听差进去片刻,领着个容长脸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过来。
这人就是府上的管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李府的老人,早就被主子赐了李姓。
李管家走到艾淑彤面前,盯着她打量了半晌,鼻孔朝天道:“跟我来。”
艾淑彤乖乖的跟上去。
两人穿过垂花门,走过抄手游廊,路上竟然没有遇见一个人,诺大的李府,在这一刻好似空宅,弄得艾淑彤心里毛毛的。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个装有玻璃窗户的房子前,李管家上前两重一轻的敲了三下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李管家打开两扇木门,走进去,弯腰行礼,“老爷,人带来了。”
“嗯,让她进来,你在门口守好,不论是谁,一律不准进!”温和的男声中透着一丝强势。
李管家听后,心里一激灵,莫非这姑娘真是老爷的私生女?
是了,那双杏眼像极了老爷,鼻子似乎也像。
哎!作孽啊!老爷都这个年纪了,还被人家找上门来认爹。
这姑娘一个人来的,那个女人莫非已经……
哎!老爷啊!老爷!你竟然是这种人!
李管家心里吐槽一番,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弯腰应声,“是。”
轻手轻脚的退出门外,对艾淑彤说:“进去吧!”
艾淑彤好奇的扭头偷偷看了一眼,见一中年男子,闭着眼,一副没精神似的坐在太师椅上,心里想着,这就是李迈蠡了吧!
然后立刻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走进去,后边的门“吱——”的一声,就关上了。
艾淑彤看已没退路,强装镇定的问,“你是李迈蠡吗?”
这时候李迈蠡终于睁开了眼睛,打量了半晌艾淑彤。
像,真像!太像二哥了!
这就是父亲替二哥养在外面的私生女!
父亲临终前,曾把一部分嫡母的产业留给他,他却是不想要的。
虽然二哥死了,但是嫡母还有个亲生女儿。
他的产业比整个伯爵府都要多,实在是不想因为那么点子资财,失了名声!
当时他是怎么回的来着?
“父亲,这些都是母亲的陪嫁,理应留给二哥和三姐,二哥不在了,但三姐活得好好的,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李鸿儒咳嗽了两声,待喘过气来道:“你三姐那里,该给她的,我和你母亲都给了,这些你拿去,我有事嘱咐你办。”
李迈蠡正肃了面容,“父亲请吩咐。”
“这里面有处永兴街的宅子,不大,两进半的样子,我知道你看不上,就给了那里住的小闺女吧!”
“我这一生光明磊落,只为了自家孩儿,做了这么一件不体面的事。”
“要是……,要是……”
“哎!算了,她那样的,即使有人娶,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让她在那宅子里住一辈子!”
李迈蠡默默地回忆着父亲临终的交待,回过神来,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父亲那是怎样的人物!
如果寿数长些,这天下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