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狐眼眸低垂下来,又坐回到身下蒲团。
“一定要回去吗?”
谋鼠噗嗤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心狐姑娘,你莫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傻了,你难道忘了当初来这是做什么的?”
心狐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好与不好并不在你我,我也只是来传话的,如果不跟我走,奎狼的下场你比我要清楚。”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两人的心跳与呼吸声都听的格外清楚。
片刻后,心狐轻轻点头,发出一声极小的“嗯”声。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还有事,回见。”
见对方给了回应,谋鼠转身离开。
。。。
等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堇文跟店内一行人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就在刚才李阿古将天云军即将借道南极城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虽然是天云的兵家,但届时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也很难说,在这些兵家离开南极城前,最好还是回村里避一避。
回到家不到两个时辰,李阿古病了。
老实讲他从没想过自己好歹作为半个修行者,竟然还会感冒发烧。
但额头发热疼痛,浑身打冷颤,这一切都在显示他确实发烧了。
缩在被窝里,李阿古都想变回山羊,身上的羊毛或许能让他暖和一些。
堇飒手忙脚乱地打来热水照顾李阿古,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李阿古生病,既是困惑,又有些心疼。
蜷缩在被窝里,李阿古意识逐渐模糊,精神像是从身体中剥离一般进到另一个世界,那是梦的世界。
每次进入梦境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李阿古很是抗拒但又无可奈何。
渐渐的,意识逐渐清晰,眼前的场景由无尽的黑暗变为极致的雪白,一片雪景中,那个木屋很是刻意的出现在他身前,等待着他。
“哎,又要搞哪样...”
李阿古推门而入,熟悉的四房空间内,心狐替换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坐在桌前,相同的是,她也在用针线缝着一块花布。
“心狐大人?”
李阿古试探地叫了一句对方的名字,身子也靠近过去几步,才发现心狐的眼眶通红,看样子是大哭过一场。
心狐放下手中针线,两腿收起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那条柔顺雪白的尾巴顺势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下一秒,抽泣声从那团白球中传了出来。
李阿古站立在原地有些尴尬,手插进兜里随后又拿了出来。
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眼睛看向房间的一侧才发现上次的女孩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就这样持续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尾巴逐渐舒展开来,心狐的眼眶又红了几分。
李阿古并不擅长安慰女孩子,还是这种杀伤力颇高的,自己并不熟悉的女孩子。
“让李公子见笑了。”
心狐重新坐好,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继续穿插手中针线。
“所以,怎么了?”
李阿古小声问了一句,身子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先跟公子道个歉,让您身子受了风寒。”
“啊,没事,都同事,这点小病一会儿就好了。”
我就说自己的身子怎么还会得风寒病!
“所以心狐大人把我引来此处,是有什么事情吗?”
心狐眨巴眨巴两个红眼,升出一副可怜模样,“李公子既是黑山宗宗主,是否可有长生不死之法?”
“这,我当真没有...”
李阿古将腿翘起,朝手心哈出一口热气。
“这样...”心狐尾巴低垂下去,“那,心狐可否请公子帮我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可以。”
心狐坐直身子,两手搭在膝上,侧身看向床上的女孩。
“还请公子替我照顾好她。”
不对劲,这话听着像是临终嘱托,李阿古眉头紧蹙,身子压在桌子上,“你要去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天云兵家调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现在心狐又来托付后事,李阿古心中那股隐隐不安越来越大。
心狐将视线收回来,盯着脚下发呆,“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人偶尔能进来看她两眼就行。”
李阿古侧身靠在椅子上,手指敲在桌子上发出哒哒声,心狐害怕对方不会答应,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身子。
“既然你找我帮忙,总要告诉我点东西吧,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帮你,也不合适。”
“我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可能没办法给您相应的报酬,不过...”
“不不不,我不是要报酬,你就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心狐伏在桌上,眼神似有万般无奈,“我要去做命中注定的事情,即是光明,于我又是黑暗...”
“所以这是在说谜语吗?”
这世界让他困惑的事物太多了,遇到谜语人总是让他有些头疼。
“并非是我要瞒着李公子,只是如果详细提起,我这方地界便会被察觉。”
“那好吧。”李阿古心中暗叹,“这个女孩是什么人,你女儿?还是妹妹。”
提到女孩,心狐眼中立即莹润,“她是我豢养的心傀,本还想着让她陪我一同看看外面的风景,结果如今...”
说着,心狐再次掩面抽泣起来。
李阿古很是识相的没有去问心傀是什么东西,半晌过后,他轻声道,“我答应你的请求,只是有些问题,我确实想搞清楚。”
心狐顾不得擦拭眼泪,连忙抬眼点头。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要把这根毛笔塞给我。”
“因为,心狐在公子心神中窥探到了善意...”
“善意?”
这个回答有点扯,且不说善意这种抽象玩意是如何看到的,她最先看到的不应该是李阿古体内的那个存在吗?
“我不是有意要窥探公子的,是上次您让我去...”
“我知道,下一个问题,你这次出行,是去赴死吗。”
心狐眼睛瞪大,迷茫,无措以及一闪而过的幽怨。
“我也不清楚,或许那是比死更让我心寒的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