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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好,再见…说不定就是你们最后留在对方记忆中的语言…

惊醒后,欢迎满头大汗。

狂跳的心脏,急促的呼吸,战栗的毛孔,她在脑中不断回忆起,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官真露出的笑容。

那笑容好似梦境与现实边界的裂隙,隐藏着无数隐秘的信息。

这场梦宛如一场翻天覆地的海啸,给欢迎带来了震撼心灵的体验,一波一波巨浪反复冲击着欢迎的认知。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看了太爷爷的札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梦到1927年长生棺材铺发生的事情。

可在刚才的梦境之中,欢迎忽然明白了,是“官真”给了太爷爷名字,是“官真”让捡大成为了官长生。

原本,欢迎以为自己就是官真,可刚刚在梦里,她分明是不受控制地说出那句——

“捡大,从今往后,你就叫官长生。”

这令欢迎开始困惑了,究竟是官真让自己开口,还是自己让官真开口?

就像庄周梦蝶一样,究竟是我入梦成为了官真,还是官真让我入了她的梦?

*

欢迎走下床,来到桌前,拧开台灯,再次翻开太爷爷的札记,她将里面提到师父的部分重新阅读一遍。

——“少孤苦,身世浮沉,幸得有师,尊师之训,拳拳之心,无以为报。遂秉承师意,记录长生店缘起缘落。”

——“吾师一生阅生死无数,看人生起伏。后孑然一身,将长生店交由不肖徒儿传承。吾将不辱师命,不负长生之名……”

从太爷爷记录师父的寥寥几行字里,欢迎推测太爷爷提到的师父或许就是官真。

只是自己之前因为性别固有认知,认为棺材匠一般都是男性,所以忽略了官真才是太爷爷提到的师父。

那就解释得通了,官真既是长生棺材铺的掌柜,更是太爷爷的师父。

可是到底有没有官真这个人呢?

*

欢迎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后,她给舒华打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舒华接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欢迎,怎么了?”

“对不起啊,舒华,这么晚打扰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欢迎沉了口气道:“我找到太爷爷了。”

电话那一边,舒华腾地坐起:“还真被你找到了?”

“与其说,是我找到了,不如说是我让一个人成为了我的太爷爷。”

欢迎斟酌道,“可是我好像被一个人控制,就像要完成某种既定的轨迹一样……”

她将这个梦事无巨细地讲给舒华,最后她提出了一个非常迷信的理论——

“舒华,你说官真会不会是我的前世?我的梦会不会是我前世的记忆?”

电话那头,舒华笑出声:“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有时候人在梦里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就像鬼压床一样。你明知道是做梦,却依然醒不过来。你别想太多,哪有什么前世今生。或许是因为你太想找到太爷爷了,所以就在梦里把捡大当做你的太爷爷了。”

“可是——”

欢迎顿了顿:“捡大,他有一对小虎牙。”

“那又怎么样?”

“你忘了?我以前也有。我是工作以后正畸,才把虎牙矫正了。”

“可是这世界上有虎牙的人多了去了。”

舒华反问:“你是想说捡大真的是你太爷爷?你遗传了他的小虎牙?”

欢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出汗:“我也不知道,做完这个梦后,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舒华想了想道:“我虽然没有亲历你的梦境,但听你的讲述,我觉得你之前的梦境和现在的梦境,其实都跟你的现实生活紧密相关。你做的书,遇见的人,都会成为你做梦的一部分。我们的大脑就像存储器一样,很多事情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是大脑还记得,当你入睡以后,这些记忆就会成为你做梦的素材。”

欢迎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舒华继续道:“欢迎,我知道你对于父母的去世一直很自责,这件事情不仅成为你的心结,也让你在压力大时会做连环梦。我很想帮助你治愈这一切,但我是你的朋友,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心理咨询师。但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当一个人神经衰弱、抑郁、或者焦虑的时候,就会发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症状。”

欢迎急切反驳:“可是我没有觉得最近压力很大啊……”

“人的压力是积累的,当你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爆发。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可以做梦,但千万不要被梦境摆布,更不要走火入魔。”

“舒华,你是想说我可以经历梦境,但是不要太过投入,甚至尝试改变,对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这样劝你,你就会这样做吗?你会放弃寻找官长生,放弃改变你父母意外去世的这件事情吗?”

欢迎摇了摇头:“不会。”

“所以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也就不再劝了。”

欢迎又问:“那你说,到底是我做梦梦见了官真,还是官真让我入梦,成为了她?”

电话那边,舒华语气严肃:“欢迎,你谁也不是,你是自己。你是我谭舒华22年的好朋友,我们这么多年经历的一点一滴都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知道了吗?”

“嗯。”

欢迎握紧手机:“谢谢你,舒华。”

*

挂了电话之后,天已经快要亮了。

她回忆着太爷爷的札记中提到师父的部分,又想到舒华的话。

札记里,单凭文字,确实看不出这位师父的性别,毕竟也没有提到名字,她就像一个遁入红尘,历经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之后,又飘然离去的世外高人。

如果官真这个人真实存在的话……

想到这里,欢迎暗暗涌现出一丝冒名顶替的感觉,因为曾世庭的火柴叫真真火柴,那他喜欢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官真呢?

自己既然已经“找到”官长生,那捡大究竟是不是我的太爷爷?通过他又能否改变自己的家族命运呢?

欢迎陷入了疑惑,她一边觉得这是梦,一边又觉得这不仅仅是梦。

*

直到来到公司后,欢迎整个人依然心神不宁。

《莫道桑榆晚》的出版日期进入倒计时,欢迎忙于出版前的准备工作,今天要与宣传部、商务部、营销部一起开会。

整个会议期间,欢迎神思游离,甚至有人问她问题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会议上,庭樾看出欢迎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

开完会以后,庭樾把欢迎叫到办公室。

他开门见山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欢迎心虚地挠挠头:“我昨晚没休息好。”

庭樾直言:“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该不是被你那个老对象骗了吧?”

欢迎无语了,庭樾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庭樾提醒:“你不要因为感情而耽误工作,《莫道桑榆晚》马上就要出版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欢迎心道,果然领导的关心都是怕你耽误工作。

最近的庭樾好像黄世仁上身,地主家里拉磨的驴都有七情六欲呢!一个人怎么能够在工作中完全没有自己的情绪呢?

欢迎还是保证道:“庭总,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桑榆》的出版。”

庭樾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今晚下班有事情吗?”

欢迎摇了摇头。

“那你有空帮我遛潦草吗?”

庭樾说着揉了揉头发,额前那缕刘海被他拨到耳后,“我晚上有点事情,可能要晚回去。”

“好啊。”

欢迎一听能溜潦草,立刻答应。

庭樾拿出门禁卡递过去,放到她手心的时候,确认问道:“你还记得我家密码吗?”

“记得啊。”欢迎脱口而出:“0。”

说完后,欢迎才有点后悔,可她一抬眸,却发现庭樾眉梢上扬,唇角缓缓上翘,好像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但欢迎却觉得奇怪,老板不应该觉得担心吗?

一个人牢记他家的密码,就不怕我去他家偷潦草吗?

*

下了班后,欢迎开车去庭樾家。

电梯一打开,等候已久的潦草就飞扑而来,进行了一场热情的欢迎仪式,又是舔脸,又是哼唧,又是要抱抱,欢迎一天的疲惫顷刻间都被潦草一扫而空!

欢迎牵着潦草在小区里遛弯,鉴于上次的经验,她做好了“马拉松式遛狗”的准备。

果不其然,直到夜幕降临,潦草还是不愿意回家。

欢迎任由潦草把自己带到小区的各个角落,但她心里还琢磨着昨晚的梦境。

就在这时,狗绳突然一紧,潦草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欢迎被它带着跑起来——“潦草,你慢点!”

潦草兴奋极了,欢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它突然顿住,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庭樾回来了。

欢迎喘着粗气:“庭总,是你回来了。我说潦草怎么突然往这边跑……”

庭樾走过来,从欢迎手里接过狗绳,“嗯,我提前回来了。”

欢迎闻到庭樾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的脸颊也有点微醺的泛红。

*

淡淡的月光下,二人一狗在小区里散着步。

庭樾问道:“我刚远远看着,你遛狗的时候也一脸心神不宁的模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欢迎微微一顿,庭樾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看了多久呢?

“没有,没发生什么……”

庭樾没再多问,只是牵着潦草缓缓走着,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容易生病。”

他说着回过头,眼眸闪动:“我母亲就是这样生病的。”

欢迎知道庭樾是在担心自己,他提到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在自揭伤疤。

一时间,欢迎心中微动,忍不住问:“庭总,你的人生中有想要改变的遗憾吗?”

庭樾仰着头,想了想:“有啊,那可太多了。比如今晚的应酬,早知道又要跟庭琅吵架,我就不去了,真没意思。”

欢迎笑了下,又问:“那这些遗憾中,有你最想改变的事情吗?”

二人散步到小公园,庭樾牵着潦草坐在秋千上,他荡悠着秋千,思考道:“若论改变的话……我最想回去告诉我母亲,不要再因为庭铮而折磨自己了。”

欢迎坐在另一个秋千上,心道,看来庭樾的遗憾跟自己的差不多,都是想要挽救去世的亲人。

可下一秒,庭樾倏地靠过来,两个秋千的绳子被他的手拉在一起。

他靠在欢迎的耳边,突然开口:“还有就是,如果我能够回到过去,再遇见我喜欢的人,我要先和她打招呼。”

欢迎蹙眉不解:“先打招呼?”

“对。”

庭樾的目光凝视着欢迎,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因为之前是她跟我先打招呼的,所以下一次,我想做那个先打招呼的人。毕竟你也不知道,你们第二天还会不会再遇见。你好,再见……说不定就是你们最后留在对方记忆中的语言……”

说罢,庭樾松开手,两个人的秋千悠荡着分开。

不知为何,欢迎忽然觉得庭樾这个人还挺浪漫的。

时,庭樾用脚刹住秋千,仰望夜空道:“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说,世界为没想到会相遇和不可能相遇的事物都设定了程序。那些我们遇见的人,经历的事,其实都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像收音机的电波那样,正以能量的形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游荡。当你再次对上频率的时候,那些过往的记忆会再次出现,命运既定的程序启动,没想到会相遇和不可能的相遇,都会再次开始。”

欢迎咂摸着,觉得这句话说得还蛮有意思。

但庭樾却转言道:“可我不相信这句话,因为所谓命运,是人创造的。如果说宇宙真有什么规律和程序的话,那就是无常。”

欢迎点头赞同:“就像熵增原理,宇宙的终极趋势是向无序和混乱发展的,人的价值在于使各种系统从无序变成有序。”

她说完,一扭头才发现,庭樾正靠在秋千的绳子上,偏着头盯着她看。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神有点迷离,还微微撅着嘴,好像小孩子在赌气。

欢迎试探地问:“庭总,你怎么了?”

庭樾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你下了班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庭总啊。”

“那我叫你什么?”

“我不是有名字吗?”

欢迎拧着眉:“我直接叫你名字,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

庭樾垂下眼眸:“你总叫我庭总,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是领导和下属。这样你每次跟我相处,都觉得是在加班……”

欢迎心道,那不然呢?

我们的关系除了领导和下属,也没别的了呀?

庭樾突然站起身,身后的秋千晃荡了几下。

他走到欢迎面前,一脸认真:“来,我们重新打招呼。”

欢迎也只好站起身。

庭樾招手道:“早上好,欢迎。”

欢迎扑哧一笑,“庭总,现在是晚上了。”

庭樾眉头紧皱:“不许叫我庭总。”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半天,好像确认了此刻是夜空后,才重新打招呼:“晚上好,欢迎。”

欢迎无奈,只当他是喝醉了耍酒疯,敷衍道:“晚上好,庭、樾。”

不过当她说出庭樾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别扭。

但面前的庭樾却很满意,唇边荡漾着醺然笑意,“这不是很好吗?”

他蹲下身,摸了摸潦草,“潦草,你也要叫我的名字,知不知道?”

潦草配合地汪汪叫了两声。

欢迎哑然失笑,看来庭樾今晚真是喝醉了。

*

告别了庭樾之后,欢迎开车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想,虽然舒华劝自己不要在梦境中试图改变什么,但她已经找到了官长生,总不能现在放弃。

蓦地,她又想到今晚庭樾说的话——“所谓命运,是人创造的。”

欢迎踩了下油门,小灰胖加速行驶在夜色里。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去创造新的可能,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