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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仿佛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痴痴等待着自己。

出了医院之后,欢迎才脱力般重重吁了口气,这颗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跟昨晚的梦境一样,简直要把欢迎给累坏了。

时,她的手机“叮”的一声。

微信上舒华给发来了炖排骨的照片,还有一条语音:“宝子,你什么时候下班过来?”

欢迎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要去舒华家吃饭了。

她放大照片,看着鲜嫩多汁排骨,上面还冒着热气,心中顿时暖烘烘的,迫不及待地打车前往“快乐老家”。

*

官欢迎和谭舒华就是传说中住在对门的发小。

小时候,舒华爸妈老是干架闹离婚,欢迎的家就是舒华的避难所。后来舒华爸妈离婚以后,母亲谭萍萍女士独自抚养舒华,有时下班晚了,就是欢迎的妈妈帮忙照顾舒华。那时候,舒华是欢迎家的“编外女儿”。

后来,欢迎的父母因意外离世,家里的亲戚都盯着她父母的保险金和赔偿款,还是谭萍萍女士宛如老母鸡护犊子一样,帮着欢迎的爷爷奶奶对抗试图争夺遗产的舅舅一家。

长大后,欢迎和舒华都考到了北京上大学。舒华非常孝顺,为了能让母亲过上好的日子,拼命上班赚钱,结果却累出了不可逆的胃病,身体多项指标也严重不合格。舒华因此不得不离开北京,回家养病。

谭萍萍女士为了治好女儿的胃病,甚至考了厨师证跟营养师资格证,在她精心准备的一餐一食下,舒华的胃病渐渐缓和了。她也从一个干瘪的小豆芽,慢慢被母亲喂成了一个饱满健康的茁壮豆芽!

回到沈城后,舒华靠着在北京积累的工作人脉,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帮人做心理咨询,写写公众号。

又过了几年,欢迎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也搬回了老家工作。

从那以后,谭萍萍女士便让欢迎每周挑两天来家里吃饭,感受家的味道。她总说,我们就是一家人,亲人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

从此,欢迎便成为了舒华家的“编外女儿”。

*

欢迎思绪飘飞之际,出租车正好抵达了舒华家楼下。

她下了车,噔噔噔地跑上去,从包里翻出钥匙,直接打开大门。

刚进门,饭香扑鼻。

欢迎感叹道:“谭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哇塞!”

舒华从厨房里端着盛菜大铁盆,快步走出来,“今天的菜是铁锅炖大鹅加排骨。”

欢迎赶紧帮把手,“我不是只点了排骨吗?”

“我妈说了,咱不做选择题,你点的菜——都要!哎,你今天下班还挺早的。”

欢迎无奈:“别提了,我今天下午没上班。”

“怎么了?”

“我一会吃完饭跟你细说,快要饿死了。”

谭萍萍女士摆好筷子,招呼起来:“对,别聊了,欢迎你赶紧尝尝今天这个铁锅炖,可是我亲自去养殖场挑的健康小花猪和活力四射的大肥鹅。”

三人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欢迎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

她抿着嘴唇,眼里带着藏不住的喜悦道:“谭姨,舒华,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

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欢迎将这两天生活发生的巨变娓娓道来。

舒华在得知她要继承了百万补偿款后,与欢迎共同尖叫了三分钟以示祝贺。

谭萍萍女士捂着耳朵,笑得满脸皱纹:“欢迎啊,这可是大事儿。俗话说财不外露,你悄么声地可别和外人说,这笔钱到手以后赶紧存银行里,不要投资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有风险。”

“我知道了,谭姨,我没跟别人说,就告诉了你跟舒华。”

“对了!”

谭萍萍女士严肃地提醒:“你可千万别告诉你舅舅舅妈,他们家人之前盯着你爸妈的保险金,后来又盯着你爷爷留下的那套房子,这一家子财迷心窍,要是知道你有钱了,肯定打你主意!”

舒华突然想到什么,拧眉道:“前阵子,你刚买的新车不就是借给你舅舅家的表哥,结果还被他给撞了,都半个多月了还没修好。”

“其实车倒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一个零件要等厂家发货,所以等了这么久。”欢迎叹了口气,“万幸的是我表哥人没事,不然用我舅的话说,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要是受伤了,他们家肯定让我赔钱。”

谭萍萍女士满脸嫌弃:“还三代单传呢。你舅那家人啊,能少联系就少联系,平时别往跟前凑。”

欢迎点头:“我知道,谭姨,您放心吧。”

舒华一向认真谨慎,问道:“拆迁补偿条款你仔细看了吗?房屋征收面积你找人量过了吗?你太爷爷的房子应该算文物了,是按市价折算还是……”

“看了,工作人员也量过了,不过我还得回去找找相关证件,尤其是老房子的房契……”

欢迎拉住舒华的手问:“对了,你明天有空吗?”

“下午有一个咨询,怎么了?”

“我推测证件房契什么的,应该在我爷爷奶奶的床底下。他们俩的老式大床你也见过,那床板子老沉了,我一个人抬不动。”

舒华笑了:“行,你这么大的事,我没空也得陪你回去找啊。”

二人相视一笑。

*

那一晚,欢迎睡在舒华的家里,次日一大清早,两人就打车回到欢迎家。

欢迎的家是老式居民楼,就是之前爷爷奶奶的房子,两位老人去世后,欢迎也没搬走,继续住在那里了。

两人一进家门,就直奔主题,撸胳膊挽袖子抬床板。

她们把床板抬走后,发现床底下堆着不少杂物,有陈旧的相册,收藏的邮票,淘汰的家用电器,还有欢迎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少量遗物,以及放重要东西的木匣子。

“就是这个!”

欢迎举着木匣子说:“我爷爷说过,我们家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了。”

舒华奇怪:“你家这木盒……怎么一头大,一头小,倒像个梯形?”

“这木盒可有年头了,估计是木头缩水了。”

“缩成这样?”

“我爷爷那一双袜子都能穿十年的抠门老头儿,肯定也没用好木头做呗。”

*

两人一边翻找,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对了,舒华。”欢迎忽然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我昨天没跟你说呢。”

“还有比你继承太爷爷的棺材铺更重要的事儿?”

“我前天不是回了老宅吗,然后我坐在太爷爷的躺椅上,看着他的札记,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我梦到了一个人……”

欢迎讲述完梦境后,蹙眉问:“如果只是做梦也就罢了,可是昨天,我发现我们公司新上任的老板,跟梦里的民国诈尸鬼长得非常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欢迎自从幼年遭遇父母离世的变故后,就有了车祸后遗症。

她总是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梦,甚至还做过梦中梦、清醒梦、连环梦。最神奇的一次是连续一个月,梦完一连串完整的故事。

欢迎因此也去医院看过神经内科,脑ct显示并无异常,她嗜眠多梦的症状也没有确切的原因,这症状超出了现有医学的能力范围。

毕竟做梦这件事总归也没有影响她的生活,所以欢迎渐渐也与自己做梦这件事和解了。

舒华作为欢迎的好友,偶尔也身兼她的心理疏导。

但心理学界有个规矩叫做——避免多重关系,所以舒华不能直接成为欢迎的心理咨询师,顶多就是聊聊天开导一下。舒华认为聊天也是一种叙事疗法,因为语言对人也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听完欢迎的讲述后,舒华思忖问道:“你确定是你的新老板长得像梦里的民国少爷,而不是你看见新老板的脸,下意识去贴合梦中人的脸?”

恍然间,欢迎犹豫了。

因为在庭樾出现以前,她确实有段时间有些记不起曾世庭的脸,难道是自己下意识认为二人长得像?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叫不准了。”

舒华又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做连环梦的时候吗?”

欢迎点头:“当然记得。就是我爸妈出车祸的时候,当时我在医院昏迷了半个月,做了半个月的梦。我梦见我们一家三口开着车,穿过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就好像《千与千寻》里面的隧道一样,去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我和爸妈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我明确知道有什么不太对劲,可我也不愿意醒过来。直到有一天,我们一家又开车穿过那条路,可从隧道出来后,车里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然后那个梦就醒了……那一年的很多记忆也都记不清了……”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在北京工作的时候,当时压力很大,外加我负责编辑的书是科幻小说,所以一整个月都梦见外星人占领地球,我作为人类军团的战士,每天晚上都在上演星际大战,可累死我了。”

舒华分析道:“你看,你每一次做连环梦,都是你的现实生活中出现了意外和压力,我觉得这一次可能也是。因为你最近继承了太爷爷的遗产,生活发生了巨变,外加你又阅读了太爷爷的笔记,所以在梦境中,你变成了棺材铺的女掌柜,根据笔记中记录的内容又生发出了新的故事。”

欢迎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点了点头。

“有一种理论认为,睡眠中的‘部分有意识’,往往来自于我们清醒时意识之下的无意识活动。梦,实质上是清醒时的意识之下的内容,在夜间的自由活动表现。当我们清醒时,梦的素材已经以‘一种意识之下的形式’存在着。梦境很多时候是用来整理和消化白天的信息,当然不一定是当天的,也可能是过去某一时刻的。梦,有着修复和提醒的作用,也映射着你尚未知晓的潜意识。”

欢迎轻啧一声:“那我这情况到底算是病,还是特异功能啊?”

舒华想了想:“在心理学上,我也很难给你解释。因为目前人类在研究人类自己这件事情上,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我会建议你把自己的梦境记录下来,因为这也是一种心理治疗的参考。”

欢迎点头:“那我记录一下。不过这个梦还留了个悬念……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那个病秧子少爷。”

舒华莞尔:“那你岂不是要抓心挠肝了?你一向最爱刨根问底,看书看剧哪怕中间再无聊,都要坚持看到结尾。”

“是啊……那你觉得,这次的梦还能像之前一样续上吗?”

“很难说,从心理学上讲,人做梦除了思绪以外,也要有一个做梦的环境。”

舒华顿了顿:“一座老宅,它的气场、物件、摆设,都会影响你的心情和潜意识,所以你会做跟它相关的梦。是这些所有的一切叠加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你做梦的原因。”

“真奇怪,我以前做梦都没有这么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

欢迎杵着下巴思忖:“我总觉得梦里的这个病秧子很熟悉,好像以前见过,所以总不自觉会担心他,会被他牵动情绪……”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梦终究是梦,可别入戏太深了。”

*

二人翻箱倒柜找了一天,也没发现房契。

欢迎晃着空空的木盒,奇怪道:“我爷爷去世前嘱咐过我,家里值钱的东西,存折、银行卡,证件,都放在这个盒子里,怎么没有房契呢?”

舒华安慰她:“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爷爷奶奶肯定不会丢的,应该就在家里。”

欢迎垂头叹气:“那我明天再找找,实在不行我就问问工作人员,看看能不能补办……”

那日,欢迎送走了舒华以后,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拿出了太爷爷的札记,一边看一边试图进入梦乡。

可这一晚却一夜无梦,欢迎醒来后竟然有点失落,也不知道曾世庭有没有找到害他的幕后黑手……

欢迎奇怪,明明上一次也是看着太爷爷的札记入睡的,为什么这次就梦不到棺材铺的事儿呢?

她仔细回想,唯一的区别是上次是在老宅的竹编躺椅上睡觉,这一次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蓦地,她又回想起舒华的话——

“人做梦除了思绪以外,也要有一个做梦的环境。”

“一座老宅,它的气场、物件、摆设,都会影响你的心情和潜意识,所以你会做跟它相关的梦。是这些所有的一切叠加在一起,共同构成了你做梦的原因。”

欢迎推测,难道要回到老宅才能梦见民国十六年的长生棺材铺?

刹那间,梦境里二人告别时,曾世庭的话突然闪过欢迎的脑海——

“官掌柜,我们会再见的!”

这约定像羽毛般轻轻撩拨着欢迎的心,仿佛有人在很遥远的地方痴痴等待着自己。而这种无法赴约的焦灼,竟渐渐转化成了一丝内疚。

欢迎思索再三,决定去老宅再试一次。

她收拾好东西,带着札记和压襟,打车来到回环路,推开了长生棺材铺的大门。

老宅依旧凋敝萧条,只有墙根下的曼珠沙华灼灼盛开。

欢迎走进去,坐在竹编的躺椅上,读着太爷爷的札记。

窗外,微风拂过,曼珠沙华摇曳生姿。

吹进窗棂的软风,送来了几缕花瓣,好像从老宅里、土壤里、墙壁里,传来了无法被解读的稀碎絮语。

那些声息游离于被时光冲洗的岁月长河之外,逃逸于空间制约的维度法则,无声无息,无形无迹……

昏昏沉沉中,欢迎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官小姐,您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