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过年这天,其中的热闹盛大不必细说。
等在宁府祭完祖,荣府众人回到府里吃年饭,贾赦在饭桌上,果然向贾母禀了贾琏想去金陵祭祖之事。
贾母果然同意,还夸奖贾琏:“琏儿如今也是做了老子的人了,行事越发妥帖了,竟渐渐有当年国公爷的风范了,我很欣慰。”
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就连贾宝玉,也只被贾母夸过风姿像国公爷当年年轻的时候。
王夫人恨的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别人风头盖过了宝玉,她是决计不允许的。也只恨这宝玉不争气,只一味与姊妹玩笑,这些时日跟着贾政念书才收敛了些许性子。
贾琏去了金陵,王熙凤在家无事可做,想起贾敏送的那两间铺面,便禀了王夫人出府。
带了晴雯与平儿两个,又有来旺护着,主仆几人坐车来到街上。
只见马车从贾府东北角的西门出来,沿着青石板路往外行来,先到了宁府地界,只见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十几个门子在门前列坐。
又转过一个弯,方来到主街上。
这还是王熙凤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出来逛逛,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兴奋。掀起一角轿帘,偷偷的朝外看去。
入目之处,无一处不繁华。
京城极盛,护城河穿城而过。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向两边延伸,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楼,当铺,作坊绸缎铺,金银楼等等。
街道两边还有不少小商贩,推着摊子或张着大伞,货摊一直看过去,一直朝远处延伸。
城畔的河水波光粼粼,沿路栽满了树,端的是绿树成荫,垂柳婆娑。
王熙凤心里感叹,到底是上京,这豪华程度,非一般地方可比。
想着,马车又转过一个角,在一间布庄面前停下。
这间铺面上下两层,古朴的牌匾上“贾记布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间商铺在分街上,因此人流量不如主街上的人多,生意也只不过保持一个中等收入罢了。
王熙凤扶了晴雯的手,走下马车,平儿已经上前同店小二交涉。
不多时,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就走了出来。
“见过这位夫人,不知这位夫人寻老朽何事?”老者看着文质彬彬的,先对王熙凤抱拳行了一礼,神色里也并无任何不耐。
王熙凤看的心下点头,对老者的印象好上一分,因此也露出笑容:“这铺子原是我姑姑的,前儿将它送与了我。”
说着便一招手,平儿拿出怀里的地契,递给老者。
老者面上一惊,一瞬间就恢复正色,接过地契瞧了瞧,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原来是新东家!见过新东家。”
“很不必如此,随意些便好,你且先介绍介绍这铺子。”王熙凤道。
老者带着王熙凤站到柜台边,边走边介绍:“我姓王,在这布庄做了十五年掌柜的,这布庄上下两层,一层是比较平价的布匹,如棉布,葛布,纱等,就连麻布也是有的。
二层就用于接待那些贵人,自然这货物也是不同的,绫罗绸缎是主要的,各式各样花样的布匹也有很多。算是布庄的收支大头。
账房库房在后院,还有两间能住人的卧房,这就是本店的主要结构了。
如今上工的工人除了老朽以外,还有一名账房先生,一楼一位伙计,二楼两位伙计,就是这些了。”
说着几人踏上了二楼,一上完楼梯,映入眼帘的是架子上摆放着花花绿绿的布匹,各式各样。
左右手两边各是一间贵宾休息区,有女眷来买布匹,可以尤店里伙计拿进房间挑选。
柜台处立着两位女子,都穿红着绿,看的出来身上的衣服就是店内的布匹做的。
王掌柜对着两人喊道:“吉祥,如意,这是新东家,先来见过新东家。”
两名女子从柜台里出来,先行了个万福礼。
王熙凤点点头,这时账房先生姗姗来迟,只见这账房先生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瘦削的下巴留着短短的八字胡须,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眼睛里全是精明。
他笑着上前,朝王熙凤拱手:“见过新东家,我是这儿的账房,我姓孙,想不到新东家这般模样出众。”
晴雯听了这般轻浮的话语,美目一瞪就要发火:“大胆!我们夫人的样貌岂是你等可以非议的!”
那孙账房一听,乖乖,连丫鬟都这般大气性,这东家绝对非富即贵啊!自个要是抱上了这等大腿,这掌柜之位还愁不是他的?
想着立马堆笑赔罪:“东家恕罪,东家恕罪。”
王熙凤也不理他:“平儿,你带上彩明去账房查查账。”
此话一出,那账房先生眼神里闪现出慌乱,见此,王熙凤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给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了然。
那账房先生才不情不愿的带平儿去了后院账房。只不过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
你要说这账房先生不从中捞点好处是不可能的,每个账房先生必备的就是做假账。
只是可怜这孙账房,来这布庄这么久,就没见到有东家来查过账,原先还做做假账,最后竟是连假账也不做了,反正掌柜的只管交银子上去,是从不查账的。
待二人走了,王熙凤方询问王掌柜:“这京里最好的绣坊是哪一间?”
王掌柜低头想了一会才答:“若说这最好的,谁也比不过皇宫里的绣娘,其次就是朱大街的锦绣绣楼了。它家产出的绣样,花样,都是最好的。”
“可卖成衣?”
“她家不卖成衣,一般的贵人家里都养有绣娘,衣服都是府里做,卖成衣只怕也没人买啊!”
王熙凤笑着吩咐王掌柜:“你这铺子这几日收拾一下,把布匹全搬到库房去,再给我多招几位绣娘,把后院两间卧房打通,开上大大的窗子,作为绣娘绣花的地方,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王掌柜听了疑惑不已:“东家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你也不必担心我辞退你,你放心,自有你的去处就是了。”王熙凤的话仿佛给王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