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才刚刚打开门，宋棠就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您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姜茗赶紧扶着宋棠进入房间。
宋棠原本红润的面色，也因为这口鲜血而变得微微泛白。
她擦掉嘴角的鲜血，摇摇头说：“无事，只是用力过度了。”
她作为一方山神，是有控制一方气候的权利，但前提是这个地方必须是她的管辖地。
为了阻止火山爆发，她只能越界改变此地的天地规则。
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位置，她以为天道这个狗东西是站在她这边的，没想到竟然还是让她反噬了。
好在反噬并不严重，调息一下就好。
“你先出去替我守着，我要调息一下，大概一晚上就行。”
姜茗眼泪汪汪地看着宋棠，哽咽着问道：“你不会像我妈一样，说要好了要好了，结果就连最后一面也没让我见到！”
“我没事，你忘了我可是神仙，哪有神仙会死的？”宋棠笑着拍了拍姜茗的脑袋。
姜茗一把抹掉眼泪，用力点点头说：“对，神仙永远不会死！我死了您都还在，简直太好了！”
看着门被关上，宋棠又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吐出鲜血后，她与肉身隐隐的排斥感竟然消失了。
都怪她贸然使用了仙法，差点就回不去这肉身了。
给房间布置下一个阵法，隔绝了一切打扰，宋棠才终于有时间理一理唐凛的事情。
她确认那人就是唐凛没错，只是不知道为何忽然就长大了，难道是因为他最后出现在丧尸王的体内？
唐凛本就是吞噬了武国遗民所有魂魄才出生的，再吞噬一只丧尸王也不稀奇。
只是那个带走唐凛的人又是谁？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人似乎是云阳道观的一位道长。
好像叫，对，紫阳道长！
不是说云阳道观全数覆灭了？难道这位道长刚好逃过一劫？
不对！
赶尸人的马掌门说过，此人去过赶尸人门派，还因为偶然说出了双胞胎的命格，导致阿离小小年纪就选择了自尽以保全妹妹。
此人还与宋棠交过手，似乎十分擅长阵法一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鬼村的封印就是云阳道观某位擅长道法的师叔下的，不会那么巧刚好又是这位紫阳道长吧？
张之祁曾经说过，云阳道观为了争夺道门之首的位置，大肆收天赋异禀的徒弟。但数月前参加玄门盛会的时候派出的人又极其一般。
那么那些天赋异禀的徒弟，去了哪里？
而且刚刚紫阳道长竟然可以藏在岩浆底部，这绝非普通道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还能轻易带走吞噬了丧尸王的唐凛！
种种疑点串联到一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紫阳道长，难道也是武国遗民？
有这个道行的武国遗民，非八大长老莫属！
宋棠越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而这个阴谋每一处都有武国遗民的痕迹。
正在宋棠思考之际，山神印自己飞到了她跟前，这是有人联系她。
“师父，基地遭遇丧尸围城，幸好有松老的帮忙，才转危为安。”钱涞的声音传来，“师兄们忙着重建基地，特地派我来跟您说一声。”
“松老？”宋棠一脸迷茫，山神庙还有这号人物？
盘腿坐在山神像跟前的钱涞，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解释道：“松老就是咱们庙里那棵老松树！她说您沉睡不久她就有意识了，后来因为您不在香火越来越少，她修炼速度也越来越慢，没多久也跟着沉睡了。”
“后来香火又开始旺盛，她才又苏醒过来。就是她打死了那只丧尸王，不然我们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不知道还要死……而且松老说她树干内有个空间，里面装了无数鬼魂。”
她那些还未见过面的徒弟，竟然就已经牺牲了吗？
宋棠忽然有些自责，她保护了这么多人，唯独没能保护她自己的徒弟，甚至还把偌大的基地交给他们管理。
他们明明都才二十几岁，就算是钱涞和金宝也不过三十几岁。
年纪轻轻就要教导那么多师弟，还要管理上百万人，该多么辛苦？
宋棠抿了抿唇，如钱涞所愿，没有追问这件事。
“是师父不好，让你们承受了这么多压力。”宋棠愧疚道。
钱涞悚然一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为什么会给师父这样的错觉？
他连忙说道：“师父，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修行这条路，本来就是与天争命，不成功便成仁，我们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能当您的徒弟，是我们三生有幸，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您怎么会觉得是我们在替您承担压力？”
宋棠没想到向来最不会说话的钱涞，竟然会有一天说得她哑口无言。
“师父，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钱涞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人相隔岂止千里，但钱涞就是觉得宋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宋棠又是一愣，她以为自己不在意，没想到已经明显到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吗？
宋棠苦笑一声，将基地的事情说了。
钱涞一听就怒了，他啪的一声拍在地上，硬生生将大殿的一块上好地砖拍碎了。
看到碎裂的地砖，钱涞这才回过神来，遭了遭了，他把师父的大殿弄坏了！
过会儿师兄弟师姐妹们回来，不会找他算账吧？
钱涞接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觉得情绪恢复了正常，这才说道：“师父，您不是经常跟我们说，很多事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就好？怎么轮到您自个儿了，反而开始强求了？”
“就跟我们与天争命一样，他们想要在末世活下去，自然也是要拼命的。若是他们不愿拼命就算丢了性命，又与您何干？亲爹妈还管不了我们一辈子呢，更何况您呢？”
“退一万步来说，您就算不管他们死活，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救人这件事已经给您造成了负担，不如您回来好了，我们都很想你。”
见过道德绑架的，没见过绑架自己的。
钱涞看着宋棠的神像，心虚地在心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徒儿不孝徒儿不孝！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那边再次响起宋棠的声音，这一次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松老的事儿，你再仔细说说，尤其是鬼魂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