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抱着遇星州,行动受限,不便没法发动攻击。
她机智地朝身后扔出一枚烟雾弹,随即闪身躲进旁边一家卖酒的店子,眼神扫视周围,锁定一处隐蔽的藏酒仓库。
她跑了进去,抓过旁边的箱子,掩藏起两人的身影。
莫沫尽力抑制住喘息的声音,
隐息天赋展开,如同一层无形的面纱,隐去她和遇星州两人的气息。
追踪的蛊虫们顿时失去了追寻的目标,像是无头苍蝇地四处乱找。
莫沫竭力控制着喘息声,又顺手扯过几个木箱,将自己和遇星州遮盖得严严实实。
蛊虫们不久找到了她藏身的房间,开始在周围搜寻起来。
耳边的声音离得很近,莫沫再一次调整降低呼吸声。
她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是蛊虫,不具备揭开箱子的能力。
换作是蛇人,情况会麻烦许多。
蛊虫们找寻无果,振翅离开。
感受到所有气息消失,莫沫悄悄揭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发现蛊虫们真的全部离开,松了口气。
一转眼,在黑暗中,对上发亮的碧色竖瞳,里面毫不掩饰对她的杀意。
遇星州醒了。
莫沫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避免他发出呼救声音。
受A4型麻醉剂的影响,遇星州虽然清醒过来,身体还是绵软得厉害,只是想要动用身体里的一点力量都十分艰难。
除了13年前亲眼看见村子里的人全部死亡外,他再也没有感受过如此的愤怒的情绪。
眼前的女人,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且如此狡猾,装作被控制,然后,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朝他注射了麻痹剂。
面对童年最好的玩伴,莫沫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咙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怎么逃出来的?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事实显而易见,遇星州想要复仇,想要力量,所以将罗浮城城民异化成了蛇人。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仇人是那位掌控王庭,世界出现的第一位职业师——皇帝陛下,光晅。
辉耀,没有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匹敌他。
莫沫松开遇星州嘴巴的束缚,终于开口:“你不要……”
不要因为仇恨去牺牲无辜人的性命。
“如果耽误今日的祭祀,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遇星州在黑暗中威胁道。
即使落入敌人的手中,他也没有丝毫服软的迹象。
莫沫又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他。
村里的大家都说,州州这个人啊,脾气倔,父母的话有时候也不会听。
可是,她,印象中的州州,是个很带她去山上抓虫子、找野果,烤红薯,迟到许久也不会生气的哥哥。
从那场单方面的屠戮开始,一切都变了,幸福的村子没了,遇星州也变成如今陌生的模样。
姐姐那时的声音仿佛就在莫沫的耳边。
“小梦,跑,永远不要回来。”
跑,又能跑去哪里。
莫沫在梦中,无数次,看见村里很多人的脸,大伯、妈妈、叔叔……那些面孔浑身是血,伸出手,抓住她,或是尖叫,或是喃喃。
“小梦,我好痛。”
“小梦,为我们报仇。”
……
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莫沫看见八岁的自己,在姐姐力量的帮助下,无力地朝前逃跑,泪水鼻涕淌满全脸。
要变得强大,要去报仇,要……
莫沫捂住心脏,眨眼,逼退所有因为故人出现,上涌的所有情绪。
“你想复活遇星梦?”她淡淡问道。
遇星州瞥过眼睛,指尖动了动,尝试使用身体里的力量,没有回答莫沫的问题。
莫沫也不在意,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得复活,知道因为自己牺牲了无辜的人,根本无法接受。”
空气沉寂半响。
“她不会知道。”遇星州不知自己为什么,就想要回答莫沫这个问题。
“呵。”莫沫冷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不让她知道。
可惜,她知道了。
莫沫伸手拽起遇星州,怒道:“你的祭祀不会成功,遇星梦也复活不了。”
不论她是否活着,这种靠夺舍他人身躯的祭祀永远都不会成功。
遇星州以为莫沫是作为王庭职员,在愤怒自己所作所为。
他笑了,笑得嘲讽。
“这只是开始,我会复活所有的人。”他一字一句道,面色隐隐显露疯狂。
遇家村唯二幸存的两个人,此刻走向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道路。
莫沫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在事实来说,遇星州的方法更有概率复仇,但是,这样的方法和那时的光晅有什么区别?
随意去伤害无辜的人,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刽子手。
莫沫看向遇星州,抬起手掌,重重地落下。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格外响亮。
遇星州脸颊上迅速泛起红肿。
他有些不可置信,完全被打懵了。
莫沫随后张开手,抱住他。
这是一个只有她懂的安慰,那么多年,背负那么多,辛苦了。
遇星州嗅着从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清新味道,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做出拥抱他的行为。
很多年前,小梦也喜欢在他被长辈骂哭时,这样轻轻拥抱住他,然后,开口安慰道:“有我呢,州州。”
“有我呢。”
一模一样的话语落在遇星州的耳边。
遇星州瞳孔微缩,心脏悸动。
有什么情绪升起,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回抱住她。
手指停在半空,颤抖了一下,遇星州忽而记起小梦在13年前,和村子里的所有村民死在那个人手下。
莫沫很快收回手臂,面目平静地掏出一支A4型麻醉剂,拨开保险盖。
遇星州认得这个麻醉剂,颤抖着问道:“你想干什么?”
结果显而易见,她要在极短的时间,向他注射第二支麻醉剂。
“这支麻醉剂,没有解药的话,会让你保持这样的状态到第二天。”莫沫淡淡道。
“不可以。”遇星州挣扎着起身,祭祀不能失败,他必须复活小梦。
莫沫按住他,针尖扎进他的血管,缓慢将里面的麻醉液体推入进去。
遇星州不甘地闭上眼睛。
黑暗的环境里,只剩下唯一清醒的人,怔怔地看着昏迷的身影。
“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了。”她喃喃道,“或者没有下次,我……”
莫沫将人放在地下,掀开木箱,独自离开。
原本的计划里,她会不顾一切杀掉遇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