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曾经是皇子们伴读,过了两年又被封为了辅国公,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富察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说:
“未出嫁的嫡出公主,除了皇额娘的幼女恒媞长公主,那便是皇上与臣妾的璟瑟了。”
富察心里一惊,有点着急地说:
“难不成科尔沁部他们要求娶的是璟瑟?”
“他们只说要求娶嫡出公主,未说是哪位公主,所以此刻还在斟酌。”
皇上安抚着富察,他自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科尔沁部,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
另一边玫妃听说了皇上去皇后那,便去给皇后请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皇上了,趁着此次出行想要争取一下,太后现在也冷落自己,可不能再被皇上给忽略了,哪怕能怀得上一子半女,也算挣得荣耀了。
“给玫妃娘娘请安。”
“本宫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呃……皇上与皇后娘娘正在商议要事,此刻恐怕不便。”
“无妨,本宫先在周围转转,待会再来请安。”
“娘娘请自便。”
玫妃见周围无人,转悠到了后面,听见了富察的呜咽声。
“臣妾的璟瑟还那么小,怎么可以下嫁给一个科尔沁部。”
“朕知道,咱们璟瑟自然是要寻一个好人家,科尔沁归顺大清,嫁过去怎么会受委屈。”
“可恒媞妹妹正值芳龄,为何不可以是她?”
“朝中大臣都反对恒媞公主出嫁,他们说恒娖公主已经嫁给准葛尔,要是恒媞公主再嫁,只怕皇额娘老怀伤心呐。”
“臣妾的永琏身子弱前几日还咳血,臣妾现在身边只有璟瑟了,她在臣妾身边一直侍奉着,臣妾怎么忍心?”
富察激动地站了起来,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下嫁。
“皇后娘娘冷静一下,此事还尚未定论。”
傅恒忍不住说,他看着自己姐姐伤心欲绝的样子,实在是难以言表,她身子好不容易好一点,可不能再被急坏了,
“待微臣与皇上再商定吧。”
皇上也说:
“莲心,你扶皇后坐下。”
他抓着富察的手,安慰道,
“琅嬅啊,你的心思朕明白,朕自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只是满蒙联姻是旧俗,此事,还得好好想想。无论是谁出嫁,朕绝对不会亏待她。”
……
此事自然也被玫妃实时转播给了皇太后,皇太后自然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下嫁给科尔沁,听着这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哀家就不心疼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的女儿谁疼。”
“你也算是有孝心的,之前哀家让你做什么,你才做什么,这次你倒是上赶子自己做事。”
“臣妾知道自己能成为嫔妃全都仰仗太后,臣妾自然与太后一条心。臣妾一心想为太后分忧。”
“很懂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下去吧。”
“臣妾告退。”
玫妃走后,福珈说:
“玫妃虽然性子直了些,但论起有用要比陆常在和舒嫔有用多了。”
“舒嫔一心都在皇上身上,不大会为哀家的事和皇上开口,可是此事并非小事,不管皇上怎么想,你一定要和讷亲说让大臣极力反对。恒媞,绝对不能出嫁。”
“是。”
————————
玫妃,舒嫔都被太后吩咐了要去求皇上。
舒嫔纠结了许久,她不忍皇上伤心,可太后吩咐她又不敢不从,只好去皇上议事殿门口等着。
里面大臣已经散去,皇上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曹琴默陪着皇上,脱下护甲,伸出手给皇上轻轻揉着太阳穴。
“愉贵妃,你说那些大臣说的,对吗?”
“臣妾不知道,但臣妾知道和敬公主是皇上的心头肉,那自然恒媞长公主也是太后的心头肉。”
曹琴默淡淡的笑着,温柔的嗓音缓解了皇上的烦躁,
“所以富察一族及其门生极力反对和敬公主出嫁,那……其他大臣反对恒媞公主出嫁……”
皇上捉住曹琴默的手,莫名有种欣慰感,就像一个点突然被打通一样,说:
“那些大臣,便是帮着太后了。”
“臣妾听皇上说从前只有少数大臣反对,如今如此声势浩大,估摸着少不了这位讷亲大人推波助澜吧?”
“你如今读了书脑子都聪明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赶上朕了吧?”
皇上笑着把曹琴默拉到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子,曹琴默自然是推脱地说:
“臣妾一心都为了皇上。自然皇上的儿女……臣妾虽不敢夸下海口,可臣妾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当然不忍心皇上的孩子下嫁。臣妾得蒙皇上调教,学识修养皆来自皇上,怎么会赶得上皇上呢?臣妾光是听永琪读书头都要疼呢。”
“你啊……还是这么谦逊,你替朕考虑,朕很开心。前天玫妃和陆常在还来替恒媞求情,说为了太后,为了孝道也不能下嫁,现在看来这玫妃多半也是太后的人。”
“臣妾可不知道。臣妾只知道,玫妃妹妹性子可爱又娇纵,皇上喜欢的紧呢。”
“你啊,小小女子,眼光短浅,只看到她得宠,朕难道不宠你吗?”
“皇上来臣妾这多少次,臣妾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曹琴默故意娇嗔地说,逗得皇上龙颜大悦。
在皇上心里,她再聪明又如何,只要一心向着他,他可以容忍,可以忽略。
这样一个妙人在自己身边解闷,再加上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自然是寻常嫔妃不能比拟的。
皇上搂着她,安慰她:
“今晚就去你那,朕还把永琪带过去,可以了吧?”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好了,午膳你也一同去用吧,进忠。”
用午膳自然不会在议事殿里,皇上一想到刚才的事还是感觉胸口憋闷,那些大臣的嘴脸加上太后简直让他吃不下饭。
皇上拉着曹琴默的手,出了门,才看到了站在太阳下出汗的舒嫔。
皇上一想到舒嫔是太后的人,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
“你在等朕啊。”
皇上冷冷地说,他手里还用力捏了捏曹琴默的手。
曹琴默:死孩子手劲真大。
舒嫔似乎没听出来他言语里的冷漠,继续低眉顺眼温柔地说:
“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好,想陪皇上走走,散散心。”
“不必了。”
皇上拉着曹琴默就走,曹琴默看了一眼失意的意欢,意欢还是跟了上来,一副温驯的样子,皇上瞥了她一眼,问,
“是不是,公主远嫁之事,你也想说两句?”
“皇上真的生气了?”
“那些大臣议论不休,接着玫妃也来凑热闹,你呢,你想说什么?”
“公主远嫁是前朝之事,臣妾无话可说。”
“那么你想让朕去见皇额娘吗?”
“皇上若是想见自然去见,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不那么累,不那么烦忧。”
皇上停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
意欢失落地看着皇上,曹琴默全看在眼里,皇上现在见着太后的人都烦,她可不敢随意插嘴。
等他们走后,福珈就出现在了舒嫔面前,朝她行礼,意欢知道太后要见她,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福珈去了。
太后果然发了火,直接骂意欢没用。
意欢直直地跪在地上:
“太后息怒,臣妾无用。臣妾看到皇上心烦,实在是不忍皇上再烦忧。”
她抬起头,眼神真切地看着太后,似水柔情,又带着点点怜悯:
“臣妾理解太后心疼女儿,可皇上身为人父,他也真舍不得和敬公主这个和皇后唯一的女儿呀。”
“你倒是体贴皇帝,怎么不体贴体贴哀家!难道要让哀家远嫁两个女儿你才高兴吗?”
“臣妾不敢,臣妾心疼太后,可也是真的舍不得皇上。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用!”
太后直接扇了意欢一巴掌,
“早知道你如此心软无能,哀家当初就不会向皇上举荐你,哪还能成全你一片痴情?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哀家的恒媞绝对不可以出嫁!”
“是……臣妾无用,太后息怒。”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福珈扶着太后走了,意欢跪在那边,眼泪落了下来。
曹琴默可能确实年纪大了吧,吃完饭就困了,皇上见她困得可怜,就允许曹琴默在他的寝殿里睡一会。
皇上心里烦躁,走出屋子透透气,如懿恰巧来了,皇上现在急需一个倾诉对象,就允许如懿陪着他走一走。
没有碍眼的凌云彻,皇上对如懿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到底还是怀念年少的时光,他向如懿倾诉道:
“这嫁一个公主,前朝后宫居然闹得如此厉害,皇后哭的如此厉害,太后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朕纠结得狠。”
“太后和皇后身为人母,自然舍不得孩子远离。”
“可若是恒媞不去,便是璟瑟去,皇后身子才刚刚好转,朕实在是不忍。”
“有江太医看顾着,身子不用担心。等过一段时间,太后和皇后会想明白的。”
“朕也希望她们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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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琴默等皇上一走,就醒了。
她起身离开,门口守着的是进保,进保见曹琴默出来连忙行礼:
“愉贵妃娘娘安。”
“皇上去哪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和娴妃娘娘去散心。”
“知道了,本宫先回自己的住所,不用告知皇上了。”
“奴才明白。”
曹琴默直接去了富察那里,走到门口就听着里面的哭声。
“傅恒,本宫的璟瑟不可以远嫁。”
“臣知道,臣会告知族内极力阻止,若是不可以,大不了臣去打下科尔沁,也不会委屈了和敬公主。”
莲心守在门口,看到曹琴默笑了笑,给她行礼转身回去通报。
曹琴默走进去的时候富察已经把眼泪擦干净,傅恒站在那里审视地看了一眼曹琴默。
曹琴默假装没注意到,她笑着朝富察请安:
“皇后娘娘安。”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
“臣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
曹琴默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恒,笑着说,
“想问问皇后娘娘,是否想要和敬公主出嫁?”
“大胆!”
傅恒直接喝出声,富察擦了擦眼泪示意傅恒冷静下来,她看着曹琴默,说:
“你是个有主意的,本宫知道。可此事并非小事,你有把握吗?”
“臣妾虽不敢打包票,但此事可以一举两得,不但可以避免和敬公主出嫁,也可以重挫太后。只看娘娘,舍不舍得赌一把。”
“你可以说说看,若是能成,你将是富察一族的恩人。”
“皇后娘娘,不可!”
傅恒皱着眉,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去把科尔沁给轰了,谁叫他们脑子不清醒提出这种事情,让自己姐姐伤心。
“那就先请皇后娘娘重病,召和敬公主侍疾吧。”
曹琴默假装没听到傅恒的怒吼,笑眯眯地说。
虽然这个太后的迷惑操作很多,多到曹琴默都不认为这是甄嬛能做出来的事。
但谁叫她姓钮祜禄呢,不管是不是甄嬛,她都要狠狠咬下一口,让她痛得刻骨铭心,才能解了上辈子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