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顾少卿带着谢晓灿在通道里穿行之时,通道里隐约的咕咕水声,叫人闻之心静。
可此时,通道里传来的,却是杂乱的脚步声和赵武的喘息之声。
赵都尉拉着安郡守,喘着气往里冲,他的两个护卫紧紧跟在他身后。
顾少卿带着谢晓灿,平心静气的跟在后面。
各大族老又跟在顾少卿与谢晓灿之后。
当赵都尉冲到那个大殿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本应该供着邪神的殿堂,里面放着的全是冰块,冷极了。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
赵都尉被眼前的冰块一下子弄傻了眼。
不说那些雕像有多重,就说那么大的雕像,这么小的通道,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都消失不见。
而且,这么多的冰块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凭空就出现了。
明明他今天带兵士守在城门等候的时候,亲自见过大公子李正堂。
李正堂告诉他,他们一行才从暗室里出来。
说暗室里的一切如常。
还说顾宴之受了重伤。
就算顾氏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叫他快快前往。
所以,他才带着人急急赶来。
赵武回过头来,略有些癫狂的指着顾少卿。
“你们,你们到底把雕像藏哪里去了?”
顾少卿倨傲冷笑,“什么雕像?”
“就是……就是……”
赵武想说邪神,但是却又反应过来,这些不应该从自己口中说出。
大族老重重一哼,“这里本就是顾氏主宅的冰窖,多年来存放冰块的地方。世家大族哪家没有冰窖,难不成我顾氏用个冰窖还犯了法不成?”
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可是却令人不能相信。
“怎么可能?”
“不可能~!”
赵武有些歇斯底里。
顾少卿斜瞄了安郡守一眼。
安郡守哆嗦了一下,大声呵斥赵武。
“赵武你疯了。”
大族老连忙顺着安郡守的话大声喝道:“赵都尉得了失心疯了,拿下。”
“是。”
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将赵都尉围住。
赵武既然能被陇南李氏家主指过来守在范阳城外,自然在武学上是有真本事的。
一身腱子肉显然他一身横练功夫,必定力大无穷。
被人围住,他直接抽出刀,他的两个随身侍卫也抽出刀。
他趁两个侍卫抵挡之机,冲到一侧,以手击墙。
本来以为那里有机关,能出现一条通道,让他逃生。
可是,他期待中的另外一通道并未出现。
他只能转身攻向顾少卿。
想着顾少卿受了重伤,必定不支,其他人为了保护顾少卿夫妻必定大乱,他趁乱而走。
不想,他一刀落,顾少卿拉着谢晓灿侧身便躲过了刀锋刀气。
而顾少卿大刀一出,一刀就封住了他的出路。
差点将他劈成两半。
并将他的刀震得稀碎。
他愣神之际,已被大族老和四族老拿住穴位。
能成为顾氏族老的,自然内力不差。
赵武怎么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容易便被捉住了。
“放开我……”
只叫一声便被人堵住了嘴。
他身边的另两个侍卫也被抓了活的。
安郡守被顾少卿的那一刀给惊住了。
安郡守虽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却也略习得武艺,知道赵都尉的功夫了得。
可这么了得的赵都尉,却只在家主的手下走了一个回合。
只怕家主的武功已经突破到九重天了吧。
九重天,不说天启朝,就算是四国加起来,掰着手指,也数不出两个手掌之数。
还好他没有真的闹将起来。
不然,只怕现在差点被一刀两半的就是他了。
安郡守打了个哆嗦,反应得极快。
不需要人吩咐便上前一步给赵武定了罪。
“赵都尉突发失心疯,跑到顾氏主宅无理取闹并大动干戈,重伤家主及族老,实乃大罪。”
又道:“虽说城防营军士有罪一律不归府衙管,可是赵都尉乃城防营最高长官,此事又发生在范阳城内,自然只能由郡守府来收押并审问。”
说罢,还煞有其事的向顾少卿赔罪,说是他这个郡守的失职,才导致身为家主的顾少卿身受重伤。
表示自己回去之后就上书向圣上呈情。
此时“身受重伤”的顾少卿,适时的捂住左臂咳嗽一声,然后冠冕堂皇的表达了谢意。
再然后,安郡守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被押解的赵武出了暗室。
又大张旗鼓的出了顾氏主宅。
一路上,大肆宣扬赵武今天的罪行。
安郡守既然说赵武疯了,那么赵武不疯也得疯。
治好一个人的疯病可能很难。
但是,让一个人疯掉,办法却多得很。
因为若是赵武不疯,人交到朝廷手中,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怕安郡守便无法自圆其说。
更无法向顾少卿交待。
他如今一家都捏在顾氏手中,有些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顶级世家之所以凌驾于世人之上,那自然是有他的实力。
顾氏从前没有对安郡守上硬手段,不过是因为觉得他还算识相,也是因为安郡守从未做出过逾越顾氏底线之事。
城外有皇室慕容氏的一万兵马,隐在暗处的,可能有两万蛰伏之中。
但顾氏却也不可能城外无用人可用。
顾氏本就是武将出身,家中部曲甚多。
西北十万兵马不算。
范阳城郊,也暗暗养了三万兵马。
随时都可策应。
毕竟,真正有实力的顶级世家,谁家不养兵呢。
李氏还通过赵氏,将三万兵马养在南开呢,离边疆才两城之隔的南开郡。
赵武已伏诛。
顾氏祠堂暗室之危,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
这暗室的位置,说来也是巧得很。
放着雕像的那个暗室,与顾氏存放冰窖的地库,竟然隔得不远。
阿大带着二族老三族老下去勘探之后,发现了这地势,便决定将两者之间挖通。
将冰块与雕像来了一个对调。
一两个时辰,刚刚够用。
那雕像是很大,很重。
但是,却也是泥塑的。
一个人搬不动还不能砸小了一块一块的搬吗?
正好毁了,放在从前的冰窖里就着泥土就地掩埋,不动声色销声匿迹,便是被人再翻出来,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
而那个木偶大阵就更好办了,直接用土将地上垫起一层,将墙重新彻一层泥石,便都解决了。
祠堂底下的那个机关此时也正在填埋之中。
从今天起,顾氏大宅底下不会再有什么祭祀用的密室暗道。
顾少卿等人从地底出来之后,直接就向外宣布了,是主宅的冰窖常年失修,所以坍塌。
人都出来,顾少卿与几位族老碰头之后,又商议了一些善后之事。
然后,大族老带着几个族老,去应付之前喝了加了料的城防营军士。
今天来的这些军士应该都是赵武的心腹。
可如今赵武出了事,不好好解释,只怕会引起骚乱。
自然要恩威并重一回。
该出的好处自然是要出的。
该威胁的自然也要威胁一番。
只要是想活命,拿了好处,到时候自然会反咬赵武一口。
顾少卿谢晓灿和另几个族老则去了存菊堂。
他得在这一次从根上将老家主遗留下来的问题一次性解决。
存菊堂此前的夜晚有多灯碧辉煌,此时看起来就有多暗淡。
不止是小李氏被收押,之前伺候小李氏的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厢房之中。
连粗使的老妈子都没有放过。
小李氏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她布好的局。
怎么谢氏被人劫走了,顾少卿也不在,最后被关押起来的却成了她。
她可是顾氏的家主夫人。
族老那群老东西凭什么来处置她?
顾氏嫡支除了顾宴之之外,还有她儿子顾琅之。
就算是顾宴之这次突然之间不堪一击,不小心被她们派出去的人给得手杀死,死要见尸,尸体被带回来了。
那也是她儿子顾琅之做家主上位啊。
这些族老胆子太大了。
等她儿子上位,她定要将这一群老东西全都杀了,以解多年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