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想都未想,“自然是越快越好。”
顾琅之有些犹豫,“之前那么多次都被他给躲过了。如今,这般仓促,又是在府中,是在顾宴之的地盘,只怕无法成功。”
他说得很有道理。
小李氏却不以为然。
人最怕的是有软肋。
从前顾琅之身子不好,但是却没有软肋。
不但没有软肋,还存有死志,所以,总是置死地而后生,绝处逢生。
而如今呢,呵呵……
她带着阴恻恻的笑,反问顾琅之,“顾宴之如今最在乎的人是谁?”
“这还用说,自然是那姓谢的,也不知道她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顾琅之未答,李芷兰抢着说道。
说实话,她确实不喜欢顾宴之。
像根木头似的,身子不好却还不服输,有点精力就要打坐练内功。
可是,就算她不喜欢,也轮不到对方不要她。
小李氏冷哼了一声。
“所以呢?”
所以,他们将刺杀定在哪里,定在哪一天最有胜算?
自然是那个乡下女人入祠堂行宗妇大典的那一天。
那女人入祠堂祭拜的时候就是最佳良机。
可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祠堂呢。
当年她嫁到顾氏的时候,父亲曾经告诉过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连顾氏家主都不知道的秘密。
没想到,这个秘密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所以我们要劫持谢氏,然后设下埋伏,将顾宴之引过去?”
顾琅之觉得这个计划似乎不错。
但是,这个计划虽然不错,却需要时间和机会,只怕短时间内找不到劫持谢氏的机会。
见顾琅之眉心蹙起,一脸无奈,小李氏满脸得意,正想开口说出秘密,却听顾琅之突然大声道:
“谁?”
小李氏被吓了一跳。
此时已是夜半,循着顾琅之的眸光望了过去。
窗边有人影闪过。
小李氏也吓了一跳。
今日此事乃绝密秘谋。
云香死了,刘妈妈不忠,秋露背叛,院中多事之秋,她谁也不信。
便将人全都支走。
只守住院门,谁也不许靠近正堂。
没有想居然有人潜了进来。
顾琅之跨步到窗边,推开窗户,“出来。”
小李氏也一脸激动,正想叫来人,却见瞥见黑夜那人竟自己走了出来。
今夜虽不是满月,但天气晴好,月色如悬,还算亮堂。
小李氏隐约中认出来人。
正自诧异。
不止是小李氏认出来人,顾琅之和李芷兰都认出了来了。
不禁异口同声,“你来干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自然是来帮你们的……”
……
十月初九,宜祭祀。
吴妈妈昨天晚上已经带着几个小丫头,还有狄胜义狄文吉赶到了范阳。
听说谢晓灿要行宗妇祭祀大礼,都不上休息,一大早天还未亮便爬了起来,亲自为谢晓灿装扮。
一边装扮,一边又不放心的将祭祀上所有的程序与礼节注意事项,事无巨细的又叮嘱了一遍。
\"妈妈,没事的,因为不放心,昨天几位族老夫人又一起亲自上门,好好的指点过,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晓灿笑着安慰比自己还紧张的吴妈妈。
王妈妈去世了,吴妈妈这个奶母对于顾少卿来说,意义非凡,极是重要。
卯时刚至,外面就已经有了动静。
天还未亮,整个顾氏却都已经活了过来。
祠堂外面站满了人。
不止是祠堂,就连松澜院到祠堂的路上,都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满了仆从。
谢晓灿每走几步,都有人半蹲下身子行一礼,道一声,“少家主夫人安。”
问完安之后,便将手上的灯笼点亮,自觉的跟在队伍后面。
每走一步,队伍就更壮观一些。
场面极是隆重。
当然了,谢晓灿今天身上也穿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吉服。
头上戴着顾氏传承百年的宗妇发冠。
本来,她还有些紧张,可那发冠太重,压得只能死死撑着脖子,倒将紧张给忘了。
撑着脖子不敢动,头部自然也稳当,所以,走动之间,一边的步摇连动都没有动一样,显得她极是端庄。
宗妇的吉服是黑色的,很是庄严。
肃肃萧萧之间,五步一停,十步一礼,一行人走到祠堂队伍已是极其壮观。
只是,如此壮观的队伍,却都停在了祠堂前面的莲花池之前。
只有少数亲近之人,才跟着谢晓灿的身后继续往前前行。
顾氏的祠堂座落在顾府的西边,光院子都占地好几亩,平时守卫也很森严。
已经有近二十年都没有修葺了。
与别家不同的是,顾氏祠堂分内祠堂和外祠堂。
祠堂是一个大院子,依山傍水的风水局。
山是一座很高的土坡,水是一个很大莲花池。
莲花池之上,是一座桥。
谢晓灿从桥上经过,来到院子门口,鞭炮齐鸣,锣鼓瑄天。
谢晓灿踏着鞭炮之声与锣鼓之力,继续前行,进入院子大门。
族老们全都站在院子里迎接着未来宗妇的到来。
族老夫人们今天也都来了,也都穿着黑色衣服,见谢晓灿来了,迎上前一步,将人接了进来。
有族老夫人接人,后面跟着的亲近仆从也止住于祠堂之外。
顾氏的内外祠堂格局,就好像是牌坊,二进院一般。
外祠堂摆族的是顾氏开宗家主的雕像,还有几位对顾氏贡献极大的后世家主之雕像,再就是几敦利于顾氏的菩萨雕像,看起来不像是祠堂,倒像是佛堂。
内祠堂里摆放的才是顾氏的列祖列宗的牌位,供着香,常年点着长明灯。
内祠堂庄严神秘,平素门是关着的,无大事不会打开。
便算是打开,也只让族中男子进去参拜上香。
也就是说,内祠堂除了宗妇之外,不让其他任何女子进入的。
哦,也不是完全不让其它女子进入。
顾氏嫡女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可由宗妇带着入内,给老祖宗们上一柱香,将求来的平安符挂在偏堂的矮梁之上,用来保佑她们婚事顺遂,一生平安。
谢晓灿亦步亦趋,眼不斜视,由众族老夫人簇拥着进入外祠堂。
当然了,外祠堂里也并不只有族老夫人,还有族中其它夫人与女子。
金氏与其儿女都在。
除了姨娘之外,谢氏有些身份的女眷基本都在场,都是这场祭祀的见证。
刘夫人年纪最长。
外祠堂多是给女眷上香所用,所以就由刘夫人主持仪式。
先是照本宣科的宣读了顾氏的族规,后又朗声了顾氏女眷的要义,还讲了顾氏宗妇之责。
谢晓灿按程序来,该上香上香,该敬酒敬酒,该发誓发誓。
“请家主夫人将印信交托给少家主夫人,从此族中女眷事务便都交托与少家主夫人。”
刘夫人言毕,看向一边站着的小李氏。
是的,小李氏今天确实也来了。
闻言,面无表情的将象征家主夫人的印信,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交给了谢晓灿。
说实话,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李氏会来。
更没有想到小李氏会如此毫无波澜的将印信交出。
本来,大家都捏了一把冷汗的,甚至想了许多应对之策。
别说别人不信,就是三天前的小李氏也不信自己会如此。
若是没有前天晚上顾宴之那般威胁于她,小李氏今天打死都不可能来参加这场祭祀活动。
更不可能全谢氏的脸面,给谢氏递什么信香,代表香火传承。
将象征家主夫人的印信,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传承给谢氏。
印信顺利交接,刘夫人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小李氏。
想来家主夫人大约对秋露 之事心有凄凄,被族老们以及少家主威胁了吧。
松了一口气的刘夫人大声唱道:“礼毕,请少家主夫人入内祠堂受祭。”
谢晓灿依言按规,往内祠堂里踏步。
小李氏瞳孔微缩,眸子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