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顾氏的大宅,终于将少家主与少夫人迎了回来,整个府中顿时忙碌了许多。
就连平素不怎么走心的粗使婆子们洒扫,也比平素小心翼翼了许多。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炮灰。
昨日存菊堂那么一闹,小李氏免了谢晓灿日后一大早,去她院子里立规矩之事,谢晓灿便不用再天不亮就起了。
过日子总得有个章程,就算不用给小李氏立规矩,却也不能睡到自然醒,毕竟少家主夫人不能是个懒鬼。
宗妇就得有个宗妇的样子。
于是乎,昨儿个从小李氏那边回来之后,谢晓灿便在院子里给立了规矩,也给自己定了个作息时间。
顾少卿每日卯时中,(早六点)起。
他身子好了,便开始每天早起练功了,每日一个小时不能少。
所以谢晓灿给自己起床时间,定在了每日卯时未(早七点)起。
等她起了之后梳洗,大概顾少卿练武的一个小时候就过去了,也会回来更衣洗漱。
完事,差不多七点半左右,正好两人一起用早膳。
八点顾少卿出门议事,她……她也有她自己的事。
晚上的话,定在亥时(晚九点)休。
八点之后便不再见外客。
八到九点冰魄人头的各种事宜+练习内气。
只是却没有想到,谢晓灿定下的作息,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当天晚上。
因为狄兰兰之事耽误,谢晓灿再坐到床上想休息之时,已经是亥时未了。
刚将今天冰魄人头的灵泉水与可乐水炼出来装好,顾少卿就从外面回来了。
如此,自然是休息不成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关于狄兰兰之事,以及祠堂祭祀之事,交代完就已是凌晨了。
至于圆房。
想给对方第一次留个好印象的苦命人,没资格圆房。
既然确定了七天之后的祭祖,谢晓灿正式为顾氏宗妇,并掌顾氏中馈之事。
那么,当天必定会有庆典,将圆房之日定在这一天甚好。
至少顾少卿是这么想的。
(其实是作者这么想的,好多文只要圆房审核就死活不过,明明啥也没有,所以,作者菌有点害怕圆房。狗头顶锅盖走。)
……
第二天一大早,刚至未时,连顾少卿都未起身,十五便慌忙火急的在正房门前打转转。
数次想推门而入,却又犹豫的收回了手。
顾少卿一向耳朵灵,十五这般动静,他怎会不觉。
知道必是有事发生,便将人叫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
顾少卿怕吵到谢晓灿,压着嗓子问十五。
十五也不敢瞒,她眼眶红红的。
“王妈妈……”
她哽咽了一下,没说下去,顾少卿心却是一沉。
那边谢晓灿听到十五进门的动静,也已经醒了,撑了起来,“王妈妈怎么了?”
“王妈妈……王妈妈……她……人没了。”
十五哽咽说完,俯下身去,抖动的肩膀显露,她此时颇为伤心。
十五从前虽然也暗中到过顾府,知道顾府的格局和一些规矩,但到底是从小训练的侍卫,从来没有真正在顾府里生活过。
随着谢晓灿一起进府,她也是有些忐忑的。
虽然只与王妈妈待了一两天,但是,整个顾氏大宅子里,也就王妈妈对她们掏心掏肺的好,各种提点与安顿。
不想,这才两天,昨天好好的人,今天居然说没就没了。
顾少卿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隐痛+极怒。
虽说王妈妈不是他的奶母,并未从小在他身边教养。
但是却是他生母留下的人,对他极是忠心。
他是男子,府中掌中馈的人,却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后宅之中多龌龊,没两个得力的仆妇日子是不好过的。
儿时多亏祖父相护,但一个男子哪有那么细心周到,多亏了奶母吴妈妈与管事王妈妈明里暗里的护着,才让他那破落的身体不至于更糟。
极怒之下,顾少卿先是乌云滚面,接着却是冷笑着嘲讽的哼了一声。
嘲讽之声中满含愤怒与悲凉。
“找死!”
声落,一掌拍在床角之上。
饶是坚韧红木所制的床也被一掌拍裂,屋内外之人,均是吓了一跳,齐齐跪下。
她怎么敢?!
至于这个她,顾少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场众人,却都在心头浮出一个名字。
一个谁也不好说的名字。
顾少卿明明记住,前世便是自己身死之时,王妈妈和吴妈妈这两位妈妈都没有性命之危的,如今怎么……
雷霆盛怒之下,顾少卿外衫都没穿,起身便要去提刀。
事态紧急,谢晓灿身上虽然也只穿了睡衣,却是不顾屋中有其他人,门还开着,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冲过去将顾少卿一把抱住。
“少卿。”
“冷静!”
“切莫轻举妄动。”
如何能冷静。
本来想着这辈子,他身体好了归来,若是这几人能消停一些,他便多容他们几日。
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急不可耐。
顾少卿当然能挣开谢晓灿的束缚,但却怕伤了她,“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能如何?拿起你的刀直接冲过去砍了她?”
“她再怎么样,在名义上,也是你的继母。”
谢晓灿毫不顾忌的将顾少卿心里猜测的那个人是‘小李氏’给说了出来。
十五脖子缩了缩。
知道有事发生主子肯定要起身,随着十五进来屋里伺候的还有几个丫头,此时也连忙将头都低了下去。
这些虎狼之言也是她们能听的吗,不会被灭口吧?
顾少卿没说话。
但僵硬的身体,明显有了一丝回软。
谢晓灿松了口气。
欲让其亡,必让其先疯狂。
若是真让顾少卿提刀这么去了,小李氏可能会死,但更可能她今天有防范,不但死不了,还布了局卖惨的用伦理反咬一口。
“捉贼拿赃,我们总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从长计议。”
顾少卿本来就不是冲动之人,刚刚如此暴躁,一部分是因为王妈妈的情义,更有一部分也是起床气使然。
此时,心里早已明白。
他松了身上的劲力,谢晓灿就松了抱着他的手。
他便自行去着衣了。
谢晓灿一伸手,也马上有婢子过来帮她拿了衣服来穿。
但这并不耽误谢晓灿看着十五问话。
“说吧,王妈妈怎么死的?谁害死的王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