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
顾府。
存菊堂。
内室。
小李氏终于找到了训斥的点。
她望着谢晓灿头上的发簪呵斥道:“你头上怎能戴如此粗鄙的发簪,?”
“我们顾氏可是顶流世家,你是顾氏的少家主夫人,是世家贵妇,你如今代表的可是顾氏的脸面,可不是从前那个没脸没皮粗鄙的乡野贱民。”
小李氏指责的那根发簪,正是藏了五把梳子与冰魄人头相配套的那根发簪。
这根发簪非金非玉,和那块竖在谢氏祠堂边的牌子一样,不知是何材质。
但是,却与那块牌子颜色不同。
那块牌子,看起来是木质的,上面还有木纹,摸起来也像是木质的,拿起来也不重,像是木质的,但却是坚硬无比。
这发簪,它的颜色有些灰灰的。
像一根树枝,但却不是树枝。
拿在手上还有些称手,应该是金属材质。
但究竟是什么金属,却不无从考究。
谢晓灿自从谢氏祠堂出来之后,便一直将她戴在头上。
这种关乎冰魄人头秘密的至宝,可不能随意离身。
“还是赶紧的取下来吧,省得丢人现眼。”
小李氏鄙视的挑了挑眼角。
云香上手就想将那支发簪给抽下来。
扔在地上踩碎。
就好像将谢晓灿的脸踩得稀烂一样。
只是,谢晓灿身子微微一闪,便躲开了云香伸来的手。
然后,将手放在那发簪之上扶了扶。
“婆婆教训的是,只是这发簪可不是寻常物。”
“它是我母亲的遗物。”
“媳妇思念母亲,便将母亲留给媳妇的发簪时时戴在头上,不忘母亲养育之恩,世家大族,也没有不让媳妇尽孝的吧。”
不管什么时代,不管是皇族世家还是平民,都以孝道传家,怎会不让人尽孝。
若是放在别处,谢晓灿这种行为,那是大孝,大善,值得大肆夸赞。
小李氏自也意识到这点,轻哼一声:
“不管怎样,你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仪容言辞。”
“像之前那样大声大气,行为粗鄙可不能再有了。如今是在我房里,都是一家人,我自不会挑理,可到了外面,只怕会叫外人笑话,丢了顾家的面子,丢了少家主的面子,乃至丢了整个世家的面子。”
小李氏这话就有些重了。
一个不好,就坐实了谢晓灿粗鄙丢下整个世家面子之事。
谢晓灿却是一笑,“媳妇谢婆婆教导。但婆婆也应记住,日后房间里可不能有那股子异味,这是我这个媳妇过来伺候发现了不嫌弃,可是别的世家贵客过来,这传扬出去,顾氏家主夫人这般年纪就尿床……”
居然还敢提此事。
还来训导她。
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看来她还是客气了。
小李氏重重一哼。
“跪下!”
旁边的几个丫头都吓了一跳。
若是一般的新媳妇,被婆婆训导跪下,只怕吓破了胆,立时跪了,可谢晓灿却是纹丝不动。
云香见谢晓灿站在不动,死盯着谢晓灿,表情阴厉的往前逼近一步。
“少夫人,夫人让您跪下!”
那样子很是恐怖。
谢晓灿却是一步不退,“我又没错凭何要跪?”
此时不用小李氏出言,自有云香出头。
“婆婆训导媳妇,媳妇就应该谦卑恭顺,可是少夫人您呢?你一不谦卑,二不恭顺,还专门亵渎长辈,出言不逊。”
对方步步紧逼,谢晓灿却是轻描淡写,“婆婆刚刚也说了,我出身乡野。我们乡下,也没有哪个新媳妇进门,婆婆就让媳妇跪着教导的。”
一边说着,一边讥讽的撇唇,“只有那不善的人家,不善良的后妈继婆婆才会叫新媳妇下跪。”
这可就是明着骂小李氏不善了。
“你简直不孝。”
云香大声喝斥。
谢晓灿巧言辩解。
“我记得顾氏家规里有一条,明知道长辈有错,却不规劝,视为大不孝。我只是尽晚辈之责,加以规劝,怎么成了不孝了?”
“你跪不跪?”
“不跪。”
小李氏已不想听云香与谢晓灿争论,一个眼色,几个丫头冲了过来,强压谢晓灿肩膀。
想使得谢晓灿跪下。
只要谢晓灿跪下了,那么就代表了屈服,一切就好说多了。
本来不想这么暴力,但这贱妇实在是过于蠢笨,完全无法勾通。
几个丫头压住一个内宅妇人跪下,自是绰绰有余。
可谢晓灿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
她左一搭,右一摔。
几个丫头全都摔倒在地,口中喊起了“哎呦~!!”
“你竟敢忤逆?”
忤逆可是大罪。
媳妇对婆婆大不敬,忤逆,那婆婆可是有权利代儿子休妻的。
“谁忤逆了,这些丫头以下犯上,婆婆不训导教训,儿媳妇只能自己上手了。”
“你简直……”
“婆婆一口中一个世家贵妇要重脸面,一口一个维护顾氏的面子,若是传到外面少家主夫人忤逆,家主夫人天天尿床,想必……”
谢晓灿说到此,大笑出声,“想必十分好笑。”
谢晓灿大笑,小李氏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这女人看起来傻傻的,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气人。
而且,她居然敢威胁自己。
只要自己说她忤逆,她就说自己尿床,屋里骚臭难闻。
知道的是她驯媳妇反被媳妇拿住痛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极不讲究,天天尿床,浑身骚臭。
若真被人如此传扬了出去,日后教她怎么做人。
一个乡野贱妇,哪里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拿捏得这般狠准。
定是王妈妈那个老货教的。
太可恨的。
不能忍。
这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