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一直紧紧的拉着谢晓灿的手,直到他的松澜院才松开手。
“恭迎少家主回府。”
“恭迎少夫人回府。”
门口几个丫头,站在那里齐声请安迎接,很有仪式感。
王妈妈先跨步进院,直到进了院子,她才匍匐跪在顾少卿面前。
“老奴给少家主,给少夫人请安。”
顾少卿连忙将人扶起来。
“少家主,您受苦了!”王妈妈抹起了眼泪,“自从知道主子还活着,老奴就日盼夜盼,盼着主子归来。”
她与吴妈妈不同。
吴妈妈长得威严,很有些丰满,平素黑着脸很是严肃,令人不敢轻易招惹。
王妈妈长得很瘦,但是却很精神,眉宇间带着些慈祥之色,令人不由得心生亲近。
顾少卿扶起她,“以后院子里的事,就都听少夫人的。”
“老奴醒得的。”王妈妈点头,一脸笑自来熟的拉住谢晓灿的手。
“少夫人以后可别嫌老奴愚笨。”
“怎么会,妈妈言重了。以后这内院之事,我还得多多仰仗您呢。”
“少夫人用的着老奴的地方只管吩咐。”
院子很大,王妈妈一边说,一边拉着谢晓灿往前走,介绍着院子里的情况。
指着一边的空地,介绍道,“这是少家主的演武场,不过,少家主后来功力精进了,这个演武场太小了,闲置很多年不用了,平素活动一下筋骨可能会用到一二。”
又指着一边的槐树道:“你可别看这棵树普普通通的,这树可是老家主八岁时种下的。”
“这个院子从前是老家主住的,当初少家主因为母亲早逝,老家主将他接到身边抚养……”
“后来少家主长大了,该分院自立了,老家主不舍得少家主搬来搬去的麻烦,将这处院子留给了少家主,自己搬去了筵禧堂……”
王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的可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之事,但是却让谢晓灿很是欢喜。
因为只有这样没有条理的想到什么不说什么,不经大脑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爱护,将她当自己人看待。
“那个海棠院可有什么不妥?”
王妈妈既然全心爱护,谢晓灿便也不客气的打听。
王妈妈自然知道谢晓灿问起海棠院的意思。
当下重重一哼,可气了。
“那海棠院确实是清幽,但是,却有些不吉。”
至于怎么不吉,在这个大吉的日子里说起来有些晦气,王妈妈便没有再往下说。
只又提着槐树下的秋千架和谢晓灿道:“这处以前少家主身子不好的时候是顶爱,大夫不让少家主出来,说怕吹风,他却总是偷偷溜出来,赖在上面坐着不肯回屋……”
王妈妈说得活灵活现,谢晓灿没想到顾少卿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不禁回头朝他望去。
顾少卿站在院门口一直没动。
再次踏入这个院中,恍如隔世。
院中的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见谢晓灿回头望来,他眸中瞬间闪出一丝光彩。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于是几步上前。
王妈妈也是个识趣的,见顾少卿过来,连忙放开谢晓灿,退到一边。
“少夫人也累了,少家主您带着少夫人进屋,稍适休息一下,老奴先下去看看,一会让人摆膳,然后再安排人给您们二位沐浴更衣。”
说着便退了下去。
顾少卿也顺手揽了谢晓灿踏入主屋。
屋中本来还有一丫头候着,见顾少卿与谢晓灿进来,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人。
顾少卿拉着谢晓灿堂前坐下。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四目相对,两眼均含情,谢晓灿有些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嗯,我们的家。”
只一句就足以让顾少卿心中升起暖意。
只是,提起家,不由得想起南开,想起了狄林。
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给个交代的。
顾少卿眉心微蹙,捏起谢晓灿的手轻声道:“有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说,狄林他……他已经死了。”
谢晓灿一时没有想到狄林身上。
或者,她一直在排斥想起这个人。
所以,一直没有问起。
当下,心情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嗯。”
当天,离开南开的时候,顾少卿将狄林交给了陆远,让陆远在他们离开的两天后再交给谢光,她是知道的。
同样,她也知道,狄林落入谢光之手,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但是,她一直没有问起。
此时听说,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莫名难受。
“他……是怎么死的?”
谢晓灿默了半晌,才哑着声音低声问道。
“他并没有受什么苦,陆远将他交给谢光,但是却不许谢光带他走,谢光便在祠堂里一刀亲手了结了他,说是血祭先祖。”
祠堂里血祭。
倒也是狄林应有的归宿。
他对不起谢氏死去的三百多条性命。
“将他烧成灰,送回狄家村,告诉村长,就说他是病死的,至于怎么处置他的后事,村长自行处理吧。”
一个人没了,总要给一个交代。
要给狄家村一个交代。
给世人一个交代。
明面上,这狄林可是一个忠仆呢。
真真是可笑至极。
但为了维护徐璟惠的身后名,为了不给谢仲意抹黑,却只能这样。
知道狄林就是李二的,还有李家。
可是李家不敢公然站出来说。
因为若他站出来说狄林是李二,那便是承认谢氏惨案与他有关。
百年世家,做了什么不怕人知道。
但是,却怕人捅出去坏了名声。
说起来矛盾,但是却是事实。
说到祠堂血祭,谢晓灿就又想起祭台之事。
那才是压在她心头的大事。
“少卿,我们什么时候去顾氏祠堂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