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她没死?”
狄林听了谢晓灿的话,眼睛里闪着激动。
谢晓灿忽略他眼中闪动的令她不适的光,冷声问:“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林缩了一下没做声。
他偷眼打量了一下顾少卿。
顾少卿转过身去,这是晓灿的家事,不管晓灿最后做什么决定,他都有尊重。
顾少卿不管不理,狄林又看谢晓灿。
“我要你原原本本的讲一遍。”
谢晓灿冷眼看狄林,完全没有一丝改变决定的意思
狄林低下头,他这个女儿自几年前改了性子后,一向说一不二的凶悍。
后来虽然好了几天,但如今看来本性并没有变。
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只怕真的见不到惠娘了。
算了。
事情藏在他心底里二十几年了,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他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反正谢家的人都死绝了。
狄林酝酿了一下,死猪不必开水烫的一边回忆,一边说了起来。
“二十几年前,我还在南开的一家酒楼里当跑堂……”
狄林之所以能在那个酒楼里当跑堂,也是因为此前狄三爷曾在那里当过跑堂,与那里的东家有一两分交集。
“东家的公子要出去游学,身边缺个信得过的,东家见我机灵还会做几个小菜,便让我跟着公子,这样就算公子行到荒郊野外也不至于饿肚子。”
“可是行到陈郡附近的一座山上时,少东家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还是得了什么急病,他肚子疼得厉害。当时跟着他的,只有我和他的一个长随,我们想将他送到医馆,可是,还没来得及送去,公子就在半山腰断气了……”
“公子的那个长随,硬说是我做饭里下了毒,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这才吃死了少东家。我自然不能认,争吵扭打之间,他自己不小心滚落山崖……”
“我害怕极了,如果那个时候回南开的话,只怕东家不会放过我,于是我就只能在外流浪。”
“不想,我流浪期间运气真的是好极了,有一个很高明的厨子,他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儿子李二。他竟然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以后叫李二,就将他会的几道拿手菜教给我。就这样,我就成了李二。那老师傅唯一不好的是,他太严格的,那几道拿手菜,必须按他说的来,烧的口味必须和他的一模一样,我学了一年半他才满意。”
“他满意了,说我出师了,我本来想凭着那几道拿手菜去寻一个好差事报答他,不想他却被马车给撞死了。那里的人都以为我是李二,是他儿子,我就以儿子的名义葬了他。可自那以后,我出门就倒了大霉。”
“我只要一出门就常常莫名挨打,还被抢,身上总是带着伤,最严重的一回我倒在路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看到了一个仙女……”
谢晓灿知道这人肯定是徐璟惠。
果然,狄林开始幻想般的讲起了徐璟惠。
谢晓灿并不想听他的这些关于徐璟惠的庄子上的这一段,也已经不太耐烦听他慢慢讲,当下重重一哼。
“别东啊西的说这些没营养的,直接讲有关事发当天的事。”
“事发当天?”
“你说的是发火的那天啊?”
狄林顿了顿,继续回忆。
“那天……喔,对了,我在谢宅干了一年左右,也就是那场大火的一个多月前吧,谢家一个庶支的老爷找到我,他向我打探谢府内宅的情况,我不想说的,可是,他说,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办,他们就将南开酒楼东家公子和长随是被我害死的事说给那家的老东家听,让我蹲大狱砍头。”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但我不想死,所以,我就将我知道的事全部都说了。”
“当时,因为夫人信任我,所以我管着主院的小厨房,府里多少人吃饭我可能不知道,但是,主院之内,每天有多少人吃饭我是清楚的。通过多少人在院里吃饭,基本能判断院子里人灵智的变化和动向。”
“喔,对了,谢府内院里居然有个通向外面的暗道。自那以后,那人基本每天都会从暗道里进内院,来向我打听事情,我想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谢家待下人一向极好,每个月的月底都会给下人们加一道肉汤。那天正是月底,似乎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少家主身边的暗卫队长随啥的都很忙,被少家主派出去干啥了不在院里,他说是天赐良机,然后过来给了我一种药,让我下在那份例汤里。”
“我不敢拿,但他说不是能要人命的药,只是晚上让人睡得熟一些,他的账目出了点问题,想偷点账册怕人发现了。”
“我怕出人命,还将那药混在肉里喂了猫,结果猫只睡了一觉就醒了,活蹦乱跳的,我就放下心来了。”
“既然不是要人命,只是想偷东西,而且例汤主子们是不吃的,这样医术高明的主子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于夫人也无碍,所以我就将那药下到了汤里。”
“我怕有人怀疑我,我自己也喝了一点,但到底汤里下了料有点喝不下去,只尝了一口,确实有些睡意,我就睡了,没想到我醒过来之时,就听到有凄厉的惨叫声……”
“我一想坏了,难不成是他偷账本被人发现了。我怕他将我给供出来,悄悄的摸了过去,不想却看到府里好多贼人,竟然已经将府中大半的护卫都给砍杀。”
“我想到了夫人,于是放了一把火,去找夫人……最后我带着昏迷的夫人从暗道中离开……”
“对了,那起子强人肯定是从暗道里来的,是那个人带进来的。”
狄林一边回忆一边讲,眼神迷离,中间也有些许错乱,但说的却绝对是实话。
当人陷入这种状态之后,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有假。
谢晓灿每听一句,眉头就多皱一分。
“所以说,你还有一个帮凶,是谢家之人,那个奸细他是谁?”
狄林想了想说道:“他是谢家的一个旁支老爷,叫啥我也没问,只听人叫他二爷。他平素偶尔才过来谢府一趟,帮着老家主或少家主处理一些家事。这人在府中也没什么地位,府中人虽然也叫他二爷,但他在谢府的地位不过就比管事强上那么一点,也许还不如个管事的。”
谢晓灿压着胸口的火,“本来没人叫你放火,但是你却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谢府都给烧了?”